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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金教父】第二卷(076~080)

2021-11-22 17:01:57

第二卷(076~080)
第二卷 第76章 后宅隐患

  车子很快驶到庄园别墅的楼前,勒克洛斯把车子停稳,第一时间钻出车外,撑起雨伞的同时替李再安拉开车门。

  “格雷,来!”李再安下了车,踩在庭院前的碎石子路面上,头也不回的招呼了一声。

  “呜……汪!”格雷从鼻孔里哼出一声轻吠,敏捷的从车里钻出来,追在李再安的屁股后面奔进别墅的遮阳前庭,跑到门口的踏垫上,转着圈的乱踩一通。这是那些美国大兵给它训练出来的习惯,每次进屋之前都要先把四只爪子擦抹干净。

  不过它这习惯性的动作只做了一半,一个圈都没转完,就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三角状的耳朵陡然竖起来,而后耸着鼻子在门前一通乱嗅,突然间“汪汪汪”的狂叫起来,一边叫还一边用两只前爪去抓挠房门的中缝。

  李再安并没有注意到格雷的异常,他不紧不慢的走到门前,一边在踏垫上擦拭着鞋底,一边拽了拽房门上的铃绳。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的工夫,房门从里面敞开,穿着带蕾丝襟边女佣服的安娜从门里探出头来。

  看到门外站着的李再安时,安娜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丝喜色,她刚想开口说话,安静了还没两分钟的格雷突然再次狂叫起来,同时擦着安娜的裙边冲进了门内。

  “啊!”安娜吓了一跳,本能的朝旁边一跳,没成想房门还没有完全敞开,她光洁的额头一下撞在门扉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李再安扶了她一把,正想着问问她有没有撞伤,眼角的余光就看到冲进门内的格雷停在玄关拐角处,正埋着头凑到精致的木制鞋架上嗅着什么,一边嗅还一边用爪子将鞋架上摆放的鞋子胡乱的往地上扒。

  作为一只军犬,格雷是被训练来缉毒的,看到它此刻的怪异表现,李再安的脑子里自然而然的联想起片刻之前那辆皮卡车内飘出的青蓝色烟雾。

  放开扶着安娜的手,李再安阴沉着脸走进门,两步赶到格雷的身边,一脚就将鞋架远远的踹飞出去,任由各式各样的女式鞋散落一地。

  鞋架的后面掩着一个储物暗格,那是用来存放过季或是暂时穿不到的鞋子的,李再安因为平时不经常过来,所以也用不到这个暗格。

  鞋架被一脚踢开,前面没了障碍物,格雷立刻便扑了上去,先是凑在暗格的缝隙处上上下下的嗅了嗅,紧接着便朝暗格汪汪的狂叫。

  李再安将暗格拉开,只见里面摆满了弗雷泽姐妹两的各式鞋子,有鞋盒的,没鞋盒的,高跟的,平跟的,零零总总的排满了上下四层。

  格雷在暗格拉开的第一时间便凑了上去,只嗅了两下,便伸出前爪去挠摆在第二层最右侧的一个鞋盒,一边挠一边嗓子里发出“呜呜”的低吼。

  伸手把鞋盒拿过来,掀开盒盖,李再安朝里面一看,只见一双乳白色带着金属坠链的拌带高跟凉鞋下面,压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报纸包。

  把报纸包掏出来,李再安头也不回的朝后一递,紧跟其后的勒克洛斯知机的接过去,随手将纸包打开,显露出里面包裹着的两袋粉状物。

  勒克洛斯将一小袋粉状物打开,用尾指的指甲盖挑了一点,凑到鼻子前面嗅了嗅,而后便朝正看着他的李再安点了点头,说道:“加了糖,纯度不高。”

  随即,他又将两袋托在手心里掂了掂,补充道:“不到四克,其中一袋已经用过了。”

  李再安的唇角连续抽搐,腮帮子上的肌肉都能明显看到跳动的迹象,看得出来他此刻有多么的愤怒。

  禁止组织成员吸食毒品,这是任何一个贩毒组织都会定下的规矩,违反者必然会受到残酷的惩罚。自从出任莫里奥组织的首脑以来,李再安也一直遵奉着这一条规矩。当然,住在这个庄园里的三个女人都不是莫里奥的组织成员,可问题在于,这里是李再安的居所,是他调适心情的地方,而住在这里的三个女人又与他有着特殊的关系,他绝不能容忍任何人将任何一种毒品带到他的私人空间里来。

  “弗雷泽呢,她去哪儿了?”李再安阴沉着脸,从地上站起身,扭头朝安娜问道。这个问题问出来他才想起安娜不通葡萄牙语,于是皱皱挑起的眉毛,迈步朝客厅里走去。

  格雷就算是再有灵性,也不可能体会到李再安此刻的心情,它邀功般的摇晃着尾巴,绕在李再安的身前跑来跑去的,时不时的还打个响鼻。

  安娜也不知道李再安为什么发脾气,还把鞋架上的鞋子踢的洒落一地,胆怯的在门边瑟缩了一会儿,直到看他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才猛然想起了什么,一路小跑的上了楼,没一会儿,拿着一张便笺跑下来。

  便笺是弗雷泽留下来的,大概的内容是说她跟着栏目摄制组去了萨尔瓦多,要在那里给上了栏目的十几个选手拍一些写真,可要需要一周多的时间。

  李再安看了便笺,没说什么,随手扔在面前的玻璃茶几上,正准备让勒克洛斯查一查这些可卡因具体是从什么人手上销出来的,勒克洛斯手中提着的行动电话却先响了。

  勒克洛斯拿着电话朝李再安示意了一下,见他点头,才按下了接听键,几分钟的交谈之后,挂断了电话,他对李再安说道:“卢娜她们去了杰丁斯的haddock酒吧。”

  李再安没说话,他知道杰丁斯离着多蒙多特不远,也是个小镇子,至于说那个什么haddock酒吧他就不知道了。

  “跟在她一起的一共六个人,都是镇上的,”勒克洛斯继续说道,“不过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其中一个名叫阿尔坎杰诺的,有一年半的吸毒史,之前就曾经因为吸毒而欠了麦劳斯一笔债,为了还上这笔债,他现在也帮麦劳斯销货。”

  李再安的眉毛扬了扬,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轻轻一晃,说道:“告诉麦劳斯,让他今天晚上11点,带人过来见我。还有,给我传下去,不管是谁,只要敢把货卖给卢娜,我就剁他的手。”

麦劳斯并不是莫里奥组织的人,而是属于圣保罗的另一个贩毒集团,如果放在过去,李再安说什么人家都不一定理会,但是现如今,麦劳斯就算是再有想法,也得给这么一份面子。

  庄园别墅里找到毒品,这里面的可能性很多。可能是卢娜也吸上了这东西,也有可能是那个又吸又贩的阿尔坎杰诺瞒过卢娜藏在这里的,但不管真正的答案是哪个,毒品这种要命的东西都离着卢娜很近了。

  不管是恶人还是善人,但凡是人,就会有正常的善恶观念,毒枭贩而不吸,也不会希望与自己关系亲近的人去碰这个要命的东西,李再安当然也是如此。

  勒克洛斯默然点头,就在大厅里连续的打了几个电话,李再安吩咐的事情基本上就办妥了。

  “还有一件事,我今天就在这里休息了,你一会儿回圣保罗一趟,把利赛特给我找来,我有事要问他。”掐了掐额头,李再安有些心烦的说道。

  勒克洛斯明白他找利赛特过来,可能同那些挤占了庄园的无地农民有关,这种事情摊在弗雷泽姐妹的头上,肯定是解决不了的了,而李再安也不能用组织处理事情时那种血腥干脆的手段,估计也就只能找有着律师身份的利赛特了。

  从多蒙多特回圣保罗市区路程不断,接了命令的勒克洛斯没有多停留,很快便离开了。送走了他,李再安胡乱的吃了点东西,便在别墅里睡了一觉。他这段时间几乎是忙的脚后跟打屁股蛋了,连睡眠严重不足,这次来多蒙多特原本想着忙里偷闲好好休息一下的,谁知道却碰上了这么两件事。

  下雨天睡觉实在是再舒服不过的一件事,李再安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有些放暗了,看看表,还不到下午五点。

  瓢泼般的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推开卧室的窗户,隐隐感觉吹进来的风带着几分阴凉。

  李再安穿着睡衣,躲在窗前点了一支烟,才抽了一口,就听到紧闭的卧室房门发出一丝轻微的“咔哒”声,紧接着,安娜的小脸从敞开的房门缝隙处闪现出来,小心翼翼的朝卧床上窥探了一眼。

  看到床上只有翻开的被褥却没有人的时候,安娜似乎吃了一惊,紧接着才发现站在窗前的李再安。

  “先生,先......生,勒......克洛斯先生......”将房门又推开了一些,安娜用极其饶舌且生疏的葡萄牙语说道。

  李再安明白她的意思,肯定是勒克洛斯回来了,只是不知道利赛特有没有过来。

  无声的朝安娜摆摆手,李再安将手中的多半截烟卷扔到窗外,转身走出房门,还没走到通往楼下的楼梯口,就听到楼下的客厅里似乎有什么人在发生着争执。

第二卷 第77章 被勒索

  争吵的声音不小,李再安朝楼梯口走的过程中,听出其中有利赛特的声音,而与他发生争执的那个声音却很陌生。

  李再安走到楼梯前,双手扶着红漆木的栏杆,垂眼朝楼下的客厅里看了一眼,只见客厅的沙发前面,勒克洛斯束手站在横排沙发的一角,坐在他身边的利赛特正与对面一个坐在单人沙发中的中年人争执。

  中年人大概有五十出头的年纪,大脑门,谢顶,一张滚圆的脸上布满皱褶,就像是个霜打过的蔫茄子,或许是因为争执的缘故,这蔫茄子此时还涨得通红。

  因为楼下争吵的缘故,三个人谁都没注意到李再安的出现,那个中年人兀自在滔滔不绝的说道:“……再没有让步的可能,这已经是最后的底线了。利赛特先生,你也应该理解我的难处,我毕竟是卡尔维拉运动组织的领导人,我要对我的组织成员负责,为他们谋求利益。之前我们已经专门调查过了,弗雷泽小姐拥有多蒙多特镇1021公顷的土地,却只雇佣了三千名工人,而且每个工人每月的薪水还不到100美元……”

  “是90美元,”利赛特打断他的话,抢着说道,“而这样的薪水在同样的种植园里已经是最高的了。”

  “当然是最高的,这一点我不否认,”中年人顿了顿,紧接着便继续说道,“但你必须承认,如此低的薪水就意味着弗雷泽小姐的庄园里仍旧存在着剥削,而且是很严重的剥削。另外,就我所知,弗雷泽小姐得到这么大片庄园的时间应该也不长吧?以她现在的薪水,恐怕要工作两百年才能买得起这样的庄园,对此她难道不想给出一个解释吗?”

  “呵呵,埃尔科莱先生,我倒是很好奇,你们卡尔维拉难道不是一个社会运动组织吗?什么时候拥有律政署或是调查局的权限了?”利赛特不屑的说道,“弗雷泽小姐什么时候买下的这片庄园,如何买下的这片庄园,难道还需要向你们做个报备吗?”

  “当然不需要,不过弗雷泽小姐可是个公众人物,如果这次的事情搞成纠纷,引来媒体关注的话,她总是需要对这些问题做出一个解释的吧?”被称为埃尔科莱的中年人似乎将之前激动的情绪压了下去,他嗤笑一声说道,“她准备怎么说呢?是接受了一笔遗产还是找到了一个可以轻易拿出上千万美元的富豪情人?”

  李再安在楼上听着,很快便搞清楚了这个中年人的身份。

  所谓的“卡尔维拉运动”组织,实际上就是圣保罗地区最为活跃的无地农民运动组织之一,号称有运动成员十万人,而在实际上,这个数字也差不多是真实的。与活跃在整个巴西的所有无地农民运动组织一样,卡尔维拉运动组织内的领导部门也是组织委员会,这个叫做埃尔科莱的家伙是个意大利移民后裔,他就是这个组织委员会的主席。

  多蒙多特的这一大片种植园是属于李再安的,但它却是记挂在弗雷泽名下的一处田产,按照埃尔科莱刚才的说法,卡尔维拉这次之所以敢于大举侵占这片庄园,估计就是看准了弗雷泽的身份以及她的财产来源不明的现实。

  事实也是如此,如果弗雷泽打算通过司法的形式驱逐这些无地农民的话,她首先要向相关部门证明这片土地是属于她的,作为证明程序的一部分,她还得说清楚这片庄园是怎么来的。就像埃尔科莱所说的,以弗雷泽的收入状况,她要想买下这么大一片庄园是根本不可能的。

  李再安甚至怀疑,埃尔科莱已经知道了自己同弗雷泽之间的关系,所以他才更显得有恃无恐,这是很容易想到的事情,他李再安毕竟还是个通缉犯,如果弗雷泽的庄园是来自于他的,那么且不说她这个节目主持人还能不能干,至少这片庄园是保不住了。

  说起来,作为巴西无地农民运动组织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卡尔维拉组织的成员基本上都是没有田地、衣食无着的可怜人,他们聚合在一起,只是为了同不公正的社会分配制度作斗争。但问题在于,这样的组织一旦壮大了,难免就会有形形色色的人物混杂进去,就像埃尔科莱,他作为这个组织的领导人,早已经蜕化变质了。从刚才埃尔科莱的言辞中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操作这次的侵占行动,估计还是以勒索和敲诈为主的。

  想到这里,李再安倒是有几分好奇,这个埃尔科莱要是真的把一切都调查清楚了,那他总应该知道弗雷泽的男人是谁吧?一个社会活动组织的领导人,这个身份倒是能让那些政客官员们头疼,但要想拿来跟一个毒枭硬碰硬,除非是他埃尔科莱不想活了。

  贪婪的人往往都怕死,这个规律不说放诸四海而皆准吧,至少也有百分之八十的可靠性,难不成这个埃尔科莱却是个异数?

  没有兴趣再在楼上偷听下去,李再安曲折右手食指,用指甲背在楼梯扶手上轻轻弹了弹,随着“咔咔”的两声轻响,楼下三个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

  “保罗先生。”利赛特站起身,笑着招呼道。

  李再安朝他点头笑了笑,一声没吭,而是顺着楼梯一步步的走下来。

  埃尔科莱也跟着站起身,与刚才相比,他那张布满皱褶的脸上少了几分自信,却多了几分忐忑不安。

  李再安下楼梯的速度不快,恰如闲庭信步,直到他走下最后一级台阶,转过楼梯外的隔断,走进客厅的时候,才随意的摆摆手,说道:“都坐吧。”

  按道理说,利赛特也没必要畏惧李再安,作为三个老家伙的代言人,李再安在没有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还不敢把他怎么样。但这个世界上毕竟有很多事不是按道理就能说得清楚的,就像利赛特,自从与李再安相识并共事以来,他就对李再安怀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畏惧。

  几乎是看着李再安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直到他穿过走廊,走到客厅里,请大家入座的时候,利赛特才笑着介绍道:“保罗先生,我来为你介绍。”

  “不用啦,”李再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虚垂在小腹处的右手轻轻一摆,说道,“卡尔维拉的埃尔科莱先生是吧?我刚才已经听到了。虽然之前从没见过面,但我却听说过埃尔科莱先生的名字,嗯,我还知道你有意大利的血统,是西西里人。”

  “是的,保罗先生,”刚才与利赛特争吵时的那份自信与咄咄逼人似乎在一瞬间便不翼而飞了,埃尔科莱表情拘禁的站在沙发前面,两只手并拢在一起,在胸前互相搓动着,说道。

  李再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前倨后恭的表现太明显了,古怪的令人诧异。

  “对你,对卡尔维拉,我都有一些了解,我相信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走到一张沙发前坐下,李再安面无表情的歪着头,视线停留在正前方一扇宽大落地窗的位置,说道。

  埃尔科莱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用几乎察觉不到的幅度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也知道这片庄园是谁的了?”李再安眯着眼睛,视线却转到了埃尔科莱的身上。

  埃尔科莱又点了点头,因为谢顶而显得更加开阔的前额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那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李再安仍旧盯着他,面无表情的问道。

  “埃尔科莱先生的意思是,他希望保罗先生你让出目前已经由卡尔维拉组织成员非法侵占的这片种植园,面积差不多是120公顷,”利赛特在一旁抢着说道。

  李再安咧嘴一笑,紧接着伸手摸摸下巴,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么说,我连现在这处别墅都要让出去喽?”

  “不,保罗先生,”埃尔科莱摇头说道,“我与利赛特先生谈过的条件,只是针对弗雷泽小姐的,如果是与先生你做交易的话,条件则需要做一些更改。”

  利赛特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闪过一丝羞怒,埃尔科莱的意思很简单,刚才与他的谈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拿出诚意来,什么需要让出120公顷的种植园,什么绝不让步之类的,只是拿来敷衍他的,这死光头真正需要的,是与李再安面对面的谈条件。说白了,刚才那番冗长的谈判,人家纯粹就是在玩他呢。

  “你想要什么?”李再安使个眼色,制止了几乎要发飙的利赛特,用一种清冷的语气缓缓的问道。

  “我希望先生能让出20公顷的土地来解决这次的事端,另外,我还希望先生能帮我一个忙,这个忙对先生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埃尔科莱说道,他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显然,与李再安如此谈判,他的心里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
第二卷 第78章 赌棍

 知道李再安是什么人,还想着从他手里生生夺走一块地,这还不算,老东西竟然还想着让李再安帮他一个忙,这段忐忑中说出来的开场白实在是有够个性,利赛特在旁边听着,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发声嘲笑他了。

  “呵呵,你很有胆量,”李再安向前伏过身子,藏在仅留一道缝隙的眼皮后面的眼睛盯着额头冒汗的埃尔科莱,足有十几秒钟之后,才嗤笑一声,说道,“可你得知道,胆量这个东西并不等同于上帝赐给你的庇护光环,你也会死的。”

  “保罗先生,我知道对你来说,杀死像我这样的人甚至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埃尔科莱很有种豁出去的觉悟,他咬着牙说道,“但很明显的一点是,杀了我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可杀了你对我也没有什么坏处,”李再安微笑道。

  “不,保罗先生,倘若你能接受我的请求并给我一个机会的话,相信你会发现今天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埃尔科莱摇头说道。

  “是吗?说来听听。”李再安说道。

  埃尔科莱没有直接开口,他扭头看看站在一边的利赛特和勒克洛斯,那意思分明是说这两人在场他的话不好说。

  “你们先出去。”李再安毫不犹豫的摆摆手,示意两人先回避一下。

  尽管有些不太情愿,利赛特还是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同勒克洛斯一前一后的出了客厅。

  “现在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了,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了。”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偏厅的门内,李再安面无表情的说道。

  “保罗先生,请原谅我这次的冒犯,不过,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埃尔科莱并没有直接进入正题,而是对他这次的举动做了个解释。

  实际上,埃尔科莱早在半个月前就屡屡试图与李再安建立联系,他遇上了一个大麻烦,凭他自己的能力和社交圈子,根本没有妥善解决的可能,为此,他才希望能够走李再安这条线。不过遗憾的是,埃尔科莱根本就没有同李再安见面的机会,他没办法进入莫里奥贫民窟,也找不到一个能够帮他牵线搭桥的中间人。最不幸的是,他试图与李再安接触的时候,李再安恰好不在圣保罗,而是在千里之外的哥伦比亚。

  最后,迫于无奈的埃尔科莱才选择走了一步险棋,他挑唆着卡尔维拉组织的数千成员,抢占了李再安位于多蒙多特镇的这一小片庄园,目的无非就是逼迫他出来与自己谈判。

  李再安显得很有耐心,他听完埃尔科莱详细叙述的前因后果,又听他说了遇到的麻烦。

  作为圣保罗地区无地农民 运动组织的首脑之一,埃尔科莱出身在一个破产农民的家庭里,少年时期曾经在索玛奥教会学校学习,高中毕业后,考入南里奥格兰德联邦大学政经学院,凭着天主教教会奖学金完成了学士、硕士学位的研读。毕业后的埃尔科莱凭着精明的头脑和政治投机眼光,很快便加入了当时的巴西民主工党,甚至还作为民主工党的候选人参加过圣保罗市议员的选举。

  不过就在他第一次参加圣保罗市议员选举的时候,突然被爆出收受贿赂的丑闻,由此,不但失去了市议员候选人的资格,还被当时的民主工党开除,等同于是彻底断送了政治生命。此后一段时间,埃尔科莱彻底的沉寂下去,直到他作为圣保罗无地农民 运动组织领导者之一重新出现。

  大部分都不知道的是,埃尔科莱为人其实并不贪,他当年之所以牵涉到了受贿丑闻里,完全是因为一点——好赌,而这个毛病直到现在都没有去根。当初,这个好赌的毛病令他丢失了大好的政治前途,而现如今,他惹上的那个大麻烦也是由此而来。

  大约半年前,埃尔科莱认识了一个名叫阿尔奇德的意大利移民后裔,经对方介绍,他成了恩布市一家地下赌场的常客。恩布市是圣保罗大区内的一个城市,离着圣保罗市区并不是很远,最初一段时间,埃尔科莱赌的还不是很大,总是有赢有输的,也没陷得太深。但就在两个月前的一天晚上,他在那家赌场里参与了一场梭哈豪赌,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里,不光输掉了他的全部家当,还欠下了将近40万美元的巨债。

  直到这个时候埃尔科莱才知道,那个叫什么阿尔奇德的意大利人从接触他的那一天起就是不怀好意的,他受雇于一个来自南里奥格兰德的大种植园主,目的就是要报复埃尔科莱,让他身败名裂。

  “我当初在南里奥格兰德加入无地农民 运动组织,曾经组织过几次成规模的占地运动,为此也得罪了不少人,那里有数不清的人想让我死。”埃尔科莱站在离着李再安不到两米远的沙发前面,说道,“我也很清楚,我同他们之间的矛盾、仇怨是根本没有机会化解的,而你,保罗先生,你和他们不一样,我相信,你会需要我的,至少我总能为你做些什么。”

  看到李再安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埃尔科莱继续说道:“我知道保罗先生交游广泛,比如说正在谋求连任州议员的贝塞隆先生,他与你关系就非同一般。如今,距离州议员新一轮选举的开始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想,如果保罗先生希望贝塞隆议员获得连任机会的话,我能够帮上一些忙。”

  从成员的组成成分来看,巴西各个类型的无地农民 运动组织与大大小小的贫民窟相比,有一个最大的不同,那就是作为社会政治运动组织,无地农民 运动组织的大部分成员都是拥有投票权的合法公民。就拿莫里奥贫民窟来说,贫民窟内的绝大部分人要嘛是没有合法身份的非法移民,要嘛是从没缴纳过一分钱税金的所谓无赖国民,因此,他们大都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

  而诸如卡尔维拉这样的组织,其成员绝大部分都是圣保罗本地失去土地或是失去工作的城市无产者,他们既有合法的居住年限,也有纳税的记录,因此都享有宪法规定的所有权利。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被看作是一支社会性的政治力量,他们手中的选票就是他们发声的最坚实支持力。

  卡尔维拉拥有组织成员近十万人,其掌握的合法投票权即便是按保守估计,也不会低于四万,尽管放在整个圣保罗州范围内,这些选票所占有的比率少得可怜,但在特定的条件下,这部分选票也可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对于李再安来说,日渐一日膨胀的野心,促使他越发迫切的希望将触手伸到政界中去,与贝塞隆的合作已经虽然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但除了资金之外,他似乎并没有能力在别的方位给贝塞隆提供支持。无法为贝塞隆提供的更强有力的支持,就意味着无法对他实行更强有力的制约,李再安也在寻找突破这个瓶颈的机会。

  对无地农民 运动组织,李再安过去就做过一些了解,说句真心话,如果说埃尔科莱能够将卡尔维拉这样的组织牢牢把握住,并与他坚定的站在一起,别说是几十万美元的欠债和20公顷的土地,即便是这样的代价再增大十倍,李再安也乐于承担。

  不过话说回来,李再安绝不会将他的心思暴露在埃尔科莱的面前,其中的原因很简单,一是两人才第一次见面,彼此间的互信还没有建立起来;二是李再安还不清楚埃尔科莱对卡尔维拉这样的组织具有多强的掌控力;三是有些问题,他还要同贝塞隆商议一下,征询一下他的意见。

  “埃尔科莱先生,我承认,你的提议对我来说还是有一些诱惑力的,”还不确认是否要接受埃尔科莱的提议,李再安也没有兴趣与他继续深入的交谈,“不过对于你提出来的条件,我还要多考虑一段时间。”

  挥手制止埃尔科莱想要插口的打算,李再安继续说道:“但在我正式作出决定之前,我会安排人保障你的安全。”

  嘴里这么说着,李再安打了个响指,招呼勒克洛斯进来。

 “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勒克洛斯很快便出现在客厅的入口,他束手站在台阶前,恭声问道。

  李再安没有直接答复他,而是对埃尔科莱问道:“埃尔科莱先生,那个总是骚扰你的意大利人叫什么?住在什么地方?”

  “哦,保罗先生,那个卑鄙的家伙叫阿尔奇德?科蒂,不过我怀疑这个名字并不是真的,”埃尔科莱搓着双手,说道,“他住在恩布市罗迪方索大街143号的小酒店里,227房间。”

  李再安点点头,对勒克洛斯说道:“勒克洛斯,安排人去拜会一下这位阿尔奇德先生,告诉他,我与埃尔科莱先生最近有一笔交易要做,在此之前,我不希望有人打扰他。”

  “好的先生,”勒克洛斯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第二卷 第79章 杰丁斯

 “先生,”手把着方向盘,勒克洛斯看着前方路口对面的红绿灯,一边等着红灯熄灭,一边看着后视镜中的李再安说道,“我已经调查过了,埃尔科莱这个人可并不像他在公众面前表现的那么绅士。他是个赌棍,十足的赌棍。”

  道奇车此刻正停在离开多蒙多特镇的最后一个十字路口上,穿过这个十字路口,继续向正前方行驶,不到五公里的距离之外,就是小镇杰丁斯。

  此时,天色将晚,下了几乎一整天的暴雨终于停歇下来,但天空中仍旧笼罩着浓浓的乌云。

  吸毒上瘾的瘾君子不可信任,嗜赌如命的赌棍同样也不可信任,这是勒克洛斯的观点,自从刚才离开庄园的时候开始,他就试图劝说李再安不要理会埃尔科莱这个赌棍。

  没错,李再安的确不能对那些侵占了庄园的无地农民下黑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能对埃尔科莱这样的人下手,只要他发句话,埃尔科莱绝对活不过今晚,勒克洛斯有一千种办法让他彻底闭嘴。

  “就我得到的消息,这个赌棍除了在无地农民运动联合会任职并拿着一份优厚的薪水之外,至少还有四份高薪的工作,”勒克洛斯继续说道,“月薪收入不低于七千美元,可直到现在,他的银行账户上还没有哪怕一分钱的存款,他挣到的每一分钱都输掉了。博彩、赌马、赌球,凡是与赌有关系的,他几乎都会参一脚......”

  近乎漫长的90秒红灯终于熄灭,绿灯亮起的一刻,勒克洛斯踩下油门,将车子驶过停车线。

  “好了,勒克洛斯,”一直沉默的李再安终于开了口,他吸了一口烟,咳嗽两声后,说道,“我从没想过要把埃尔科莱当成什么合作伙伴,他不过是我希望掌握在手中的一件工具罢了。对这样一件工具,没有必要苛求完美。”

  勒克洛斯又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肥厚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李再安很清楚自己这位保镖的想法,实际上,勒克洛斯反对的不仅仅是自己同埃尔科莱这样的人接触,他甚至不喜欢自己同贝塞隆那样的官员有太多的联系。

  其实持有这种观点的人在莫里奥组织内并不少见,他们并不反对组织出钱收买政府官员,但这种收买仅限于权钱交易,组织给那些官员们提供贿赂,而那些官员则为组织活动提供庇护,仅此而已。他们不喜欢至少是不习惯组织直接参与到政治活动中去,反对为支持某一个政客而与另一个政客为敌。

  作为莫里奥组织如今的当家人,李再安当然要了解组织成员们的想法,但他却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反对而改变自己的策略,即便是勒克洛斯这样的亲信也不行。

  勒克洛斯显然也知道自己的意见影响不了李再安的想法,从根本上说,他甚至觉得自己没有权利在这方面发表看法,面对他刚才的质疑,李再安能耐心的给他一个解释就已经很尊重他了。

  道奇车在雨后湿漉漉的公路上奔行,十几分钟后,便进入了一个看上去比多蒙多特繁华了许多的城镇。

  相比起密布种植园的多蒙多特,小镇杰丁斯的人口要多得多,城市的氛围也要喧嚣的多。

  倒退一百二十年,杰丁斯这个城市并不存在,直到1870年前后,这里发现了着名的诺多杰丁斯金矿之后,从世界各地蜂拥而来的淘金者渐渐云集于此,这里才出现了第一个成规模的城镇。现如今,诺多杰丁斯金矿早已枯竭了半个多世纪,杰丁斯也随着黄金的枯竭而逐渐沉寂下来,成为傍依着圣保罗的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城镇。

  没有了金矿的杰丁斯在十多年前一度面临着荒废的威胁,后来,小城开始大力发展旅游、娱乐等行业,杰斐逊 布朗格担任市长的1980年,杰丁斯拿到了合法经营赌场的政府许可,随后的若干年里,这里先后出现了九家赌场,但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再加上圣保罗市区内地下赌场丛生,杰丁斯向赌城发展的道路被一点点堵死,最终也没能真正的繁荣起来。

  最初,杰丁斯获得合法经营赌场许可的时候,蜂拥而来的投资者在小城周边买下了大片的土地,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土地全都变成了一栋栋的烂尾楼,从规模上看,小镇东部、南部的烂尾楼区甚至比整个城区大了一倍不止。在夜幕的掩映下,那一栋栋黝黑耸立的成片烂尾楼,就像是一头头钢筋混凝土的怪兽一样,令人望而生畏。

  麦劳斯经营的haddock酒吧,就在小镇东部的一栋烂尾楼里,那里是毒贩、妓女、罪犯以及飞车党汇聚的地方,每当夜幕降临,小镇警局的警察都不敢去那一带巡逻。

  勒克洛斯开着车穿过杰丁斯市区,即将进入东郊废弃区的时候,先后三次被巡逻的警车拦住,警察没有查验他们的证件,只是好心的提醒他们,东郊的废弃区很危险,希望他们不要贸然进去。如果那些警察能查验一下李再安的身份的话,他们会发现这辆车上坐着的家伙实际上比整个废弃区更加的危险。

  钢筋水泥丛林一般的烂尾楼区里,时不时可以看到点燃的篝火,经过改装的大马力摩托车打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一栋栋破烂的高楼间风驰电掣的飘行,腔调古怪的嚎叫声与污秽的粗口谩骂四处回荡,令人禁不住心生错觉,感觉自己恍惚间似乎穿越到了人类即将灭亡的末世纪。

  不要以为这个充斥着罪犯与烂尾楼的地方也是个贫民窟,恰恰相反,来这里消遣的年轻人大多数家庭条件相当富裕,很多酷爱飙车的年轻人,每到入夜的时候,就从圣保罗一个个的富人区汇聚到这里,借着狂飙与毒品来填补心灵的空虚。

  只要在这里的某栋废楼上站上一晚,就能看到圣保罗市区内都轻易看不到的各种各样的名贵跑车,什么法拉利、布加迪、兰博基尼等等等等,无所不有。作为这片罪窟内的主人,麦劳斯除了毒品之外的第二大收入来源就是赌博,一场非法的车赛,输赢之间动辄上百万美元都是经常的事。

  年轻人总是喜欢刺激的,因此,尽管这片烂尾楼区里几乎每天都会死人,可仍旧有数以千计的年轻人汇聚到这里消遣,其中也不乏像卢西亚娜那样的在校女学生。

  李再安的道奇越野在这片烂尾楼区里并不受欢迎,因为他的车明显没有经过改装,从闯过杂草丛生的荒郊路之后,时不时会遇到神志不清的年轻人上来挑衅。有人会朝车窗上喷或红或黑的颜料,也有人趴在车窗上朝里面比划下流的手势,李再安对此视而不见,他相信这些家伙肯定不认识自己,更有甚者,他们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认识了。

  haddock酒吧在一栋十几层的烂尾楼里,几乎占去了整个一楼的空间,酒吧是开放式的,就像是一家橱窗商店,只是所有的橱窗都被打烂拆除了。

  酒吧外明显经过整修的水泥路上,挤满了精神亢奋的年轻人,这里是飙车赛的起点,八九辆经过改装的跑车排成一线,在马达的轰鸣声中等待着一个比基尼女郎抛起她手中的粉色胸罩。酒吧里响着一首重金属的摇滚乐,是英文的,语速很快,李再安也听不出唱的是什么。

  勒克洛斯把车停在酒吧对面的一个废弃大楼下,车子刚刚停稳,就有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女孩子冲过来,一边用喷彩在她自己胸前喷满红色的涂料,一边将饱满的胸脯紧紧的贴在车窗上。两个追在她后面的年轻人很快将她拖进黑暗的角落里,车窗上却留下了一个引人遐思的红色印记。

  “先生小心!”勒克洛斯下一步下了车,他为李再安拉开车门的时候,提醒了一句,车外的路面上有一个打碎的啤酒瓶,碎裂的玻璃渣子铺了一地。

  李再安皱眉从车上下来,先看了一眼拥挤在不远处赛车跑道前的人群,又低头看了看地上凌乱的玻璃碎屑,这才吐了口气,跟在勒克洛斯的身后朝酒吧里走去。

  或许是人都被即将开始的赛车吸引过去了,酒吧里客人不多,一张张破破烂烂的桌椅上,只稀稀拉拉的坐了十几个穿了奇装异服的年轻人。

  李再安进了酒吧,直接跟着勒克洛斯走到吧台的前面。

  “我们找麦劳斯,告诉他,保罗先生来了。”勒克洛斯对吧台内的侍应生说道。

  侍应生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肌肉隆起的胳膊上纹着红黑相间的纹身,像是一头乌鸦。

  “麦劳斯先生已经吩咐过了,”侍应生看看勒克洛斯,又看看李再安,笑了笑之后,放下手里的调酒杯,说道,“两位请跟我来吧,麦劳斯先生正在楼上等着你们。”

第二卷 第80章 立威

  看着绕出吧台在前面带路的侍应生,李再安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心里却是有几分恼怒。

  说起来,麦劳斯这种做法的确有些过分,李再安不管怎么说也是莫里奥组织的首脑,而他的地位,却只相当于莫里奥组织内的一个中层头目。虽然说他并不在莫里奥组织内,而是属于另外一个贩 毒组织,可按照正常的礼节,李再安来到他的地盘上,他也应该下来迎接一下。

  通往楼上的阶梯就在吧台的后面,跟在侍应生身后上楼的时候,李再安看到楼梯紧挨着的墙壁上都绘满了涂鸦,楼梯拐角处,一个仅穿了一条丁字裤的丰满女郎背靠着墙壁,嘴里叼着一支烟,媚眼如丝的打量着每一个从她面前经过的人。

  从丰满女郎的身边过去,在没有经过丝毫装修的破烂走廊里前行六七步,带路的侍应生便停在一个没有房门的房间门口,对着门内的方向说道:“先生,保罗先生来了。”

  侍应生的话才落地,房间里就传出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哦,快请进。”

  侍应生笑笑,堵在门前的身子朝旁边一闪,让出来一条通道。

  李再安上前两步,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门内是个经过简单装修的大厅,正对着门口的地方,摆放着一圈圆沙发,四五个身材魁梧、裸着上身的大汉围坐一圈,圈内的一张木制茶几上,凌乱的堆砌着一些扑克牌,看样子,这些人刚才应该正在打扑克。

  麦劳斯的个头不高,估计连一米七的身高都没有,不过一身隆起的肌肉却显现出他强健的体魄,左侧胸肌上的虎头纹身大概是出自名家之手,不仅色彩鲜明,而且纹的惟妙惟肖,大有虎跃而出的逼真感。

  看到李再安走进门,麦劳斯将围坐在沙发前的几名手下全都赶开,一边满脸堆笑的邀请李再安入座,一边说道:“保罗先生,抱歉的很,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早......奎尼,别他妈的给我在这儿傻站着,赶紧去把我藏的那瓶奥比昂拿来,还有,别忘了找两个干净的妞上来。”

  “不用啦,”李再安伸手拦住他,正色道,“我不能在这里久留,还是先说正事吧。”

  “哦,那样也好,”仅从表情上,也看不出麦劳斯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被李再安拒绝了款待的好意,他也只是点点头,转过来便说道,“阿尔坎杰诺是我这片地方的常客,他的车开的不错,是个飙车的好手......”

  嘴里这么说着,麦劳斯递过来一支烟,被李再安再次拒绝之后,他把烟给自己点上,继续说道:“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喜欢他的女孩子很多,呵呵,年轻人嘛,都是这样的。”

  听他的口风不太对头,李再安皱了皱眉,语气平静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嘿,保罗先生,”麦劳斯比划了一个别人谁都看不明白的手势,嘿然道,“对您来说,阿尔坎杰诺不过是个一掐就死的小臭虫,您犯不上和他那种人一般见识。如果先生相信我的话,我可以代您给他一些惩罚,至于卢西亚娜小姐,我向您保证,自今而后,阿尔坎杰诺绝对不敢再去纠缠她了。”

  李再安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麦劳斯这番话的含义已经很直白了,他是想要保住阿尔坎杰诺,尽管他把话说的很委婉,态度也显得很谦和,但归根结底,他还是要驳回李再安的面子。

  用麦劳斯的话说,阿尔坎杰诺是个好车手。一个好车手能做的事情很多,或许他能在赛车中为麦劳斯赚到大笔的赌资,是个很好用的赚钱机器,又或者他能在运 毒 贩 毒的过程中大显身手,是个优秀的“邮递员”。正因为如此,麦劳斯才舍不得放弃他。

  但不管是哪一种原因,在李再安看来,麦劳斯的作法都是一种挑衅的行为,是对他这个圣保罗“地下新规则”制定者权威的挑衅,这种挑衅的背后蕴藏着一种势力的对抗:圣保罗旧有势力分割体系与新的联合体系之间的对抗。

  李再安掌握了整个圣保罗大区的毒 品供应源,他希望借此潜移默化的将整个圣保罗所有的贩 毒组织纳入他的掌控,但是很显然,有些人对这样的新格局并不是很满意,至少,他们并不愿意在这个“保罗大佬”的面前地下高昂的头颅。

  如果放在一段时间以前,也就是李再安刚刚掌握住毒 品供应网络的时候,面对这样的挑衅他会选择忍气吞声,至少不会大动干戈,毕竟那时候他还要考虑哥伦比亚人的态度和立场。但是现如今,情况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他有理由相信,已经与他有了更深层次利益纠葛的哥伦比亚人,不太可能直接插手圣保罗这边的事务了。

  看来这段时间圣保罗是太过平静了,即将堵满耳屎的耳朵里已经太久没有听到枪声了。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李再安心里下了决定。

  毒 枭与毒 枭之间的战争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复杂的地方在于,任何一场火并的背后都牵扯着纷繁复杂的利益关系,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而简单之处则在于,若是撇开那些复杂的利益纠葛,单纯的看火并本身,胜负的关检无非就是看谁的命更硬、谁的子弹更多、谁更舍得流血、谁更善于在杀人的同时躲避警方的抓捕罢了。

  “卢娜就像是我的妹妹,嫡亲妹妹,”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开打的念头,可李再安还是郑重的提醒了一句,“我的意思你明白吗?麦劳斯。”

  麦劳斯愣了愣,随即有些狡猾的笑道:“我想阿尔坎杰诺应该不知道这一点,否则的话,即便是再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招惹卢西亚娜小姐。”

  “哦?”李再安的眉角微微一翘,失笑道,“也对,那好吧,就按你的办,卢娜由我带走,我会好好管教她的,至于那个阿尔坎杰诺,你看着处理好了。”

  “谢谢保罗先生,您的通情达理令人钦佩,”麦劳斯显然没有考虑李再安这番话的深层含义,他想都不想便接口道,“您可以放心,阿尔坎杰诺今后绝不敢再纠缠卢西亚娜小姐,我可以发誓。”

  李再安笑笑,没说什么,他站起身,朝陪在身后的勒克洛斯使了个眼色,连一声礼节性的道别都没有,转身便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从楼上下来,原本稍显空旷的酒吧里已然变的喧闹,李再安从楼梯上走下来,停在最后一级阶梯处,默然不语的看着送他下楼的麦劳斯。

  后者很快领会了他的意思,安排两个魁梧的汉子出去,没一会便带着一脸忐忑的卢娜回来。

  .......................

  道奇车驶离烂尾楼区的时候,凝沉的夜幕里又飘起毛毛细雨,李再安背靠在座椅里,一声不吭,只是叼着一支烟凝视着车窗外的暗影——自从接了卢娜上车之后,他还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过,车厢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喂,那你要带我去哪儿?”卢西亚娜从第一眼看到李再安的时候就开始害怕,究竟是为什么害怕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车子行驶了将近半个小时,圣保罗市区的灯火已经隐约可见的时候,她才鼓起勇气,用一种豁出去的大咧咧口吻问道。

  李再安没理她,只是摸摸口袋,掏出那两袋可 卡因粉末扔在她怀里。

  “干什么,想要教训我?”卢西亚娜被丢在自己面前的两包毒 品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暴跳道,“没错,我是堕落了,是变成了坏女孩,可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情?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我姐姐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没资格教训我。”

  李再安仍旧看着窗外,就像是没听到卢娜说了些什么一样。

  “既然姐姐能喜欢上你这样的人,凭什么我就不能喜欢阿尔坎杰诺?”卢西亚娜倒是豁出去了,冲动的情绪令她忽视了对李再安的畏惧,“他比你英俊,比你风趣,比你更能讨女孩子喜欢,最重要的是,他比你更懂得尊重人,比你更像是一个男人。我就是喜欢他,也喜欢他所喜欢的一切,你没权利干涉我的选择。”

  见李再安始终不理会她,卢娜恼怒的推了他一把,近乎是咆哮着追问道:“喂,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了什么?!”

  被她推得身子歪了一下,李再安翘着小拇指搔了搔眉角,扭过头来的时候,只是瞟了卢娜一眼,而后面无表情的对勒克洛斯说道:“勒克洛斯,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勒克洛斯朝后视镜看了看,随即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进副驾驶座前的工具箱,将那部移动电话拿了出来。

  (这段时间的更新很不稳定,没办法,18 大召开在即,干部下乡做安保,俺得下乡驻村。今年运气不错,有了表现的机会,到了个偏远的地方,住在村支书家里,没网线,村里也没网吧,无线网卡没信号,水电暖都没保障,省市两级督导组还24小时不定时查岗,不敢溜号。小说只能抽时间写,上传更没办法准时,不过俺会尽量赶,或许某天突然传个七八章,大大们也别觉得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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