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阵,就是六个剑童环绕游走的一圈剑光,他们已由大石窟中间缓缓朝上首
圆洞门移了过去,攻上去的六个人,因为只有招架之功,自然只是随着他们移动
而移动,毫无阻拦他们的办法。沈雪姑自然很快地就发觉了,她心中正在考虑着
:这样下去,岂不让余无天逃进去了?自己要不要出手呢?但继而一想,宫装夫
人尚未出手,且等她出手之后,再作决定。
宫装夫人果然也看出来了,娇声喝道:「伍致中。」
上官靖欠身道:「弟子在。」
宫装夫人道:「你们三个率人守住宫门,不得让余无天再退入宫去。」上官
靖、李天群(束化龙)、何津航(万成章)三人躬身领命。
由上官靖挥了挥手,立即率同六名铁甲武士(本来有八个,已被秦皓击毙两
个),八名灰衣道士(李小云等八人),迅快移动,挡在圆洞门前面。余无天端
坐在孔明车上,呵呵笑道:「伍致中,你看看老夫手中是谁的令牌?」左手一伸
,掌心托着一块比手掌略小的金牌,那是白衣圣教教主的金牌,见令如见教主。
他没待上官靖开口,就接着道:「老夫代表教主,命令你们师兄弟三个率同
本教弟子,先把郎寰宫五个女弟子和巴婆子拿下。」
站在圆洞门口的秦皓(竹逸先生),说道:「金道长,教主不在,大公子他
们自然是听教主夫人的了。」这话是暗示上官靖等人,先让教主夫人对付了余无
天再说。
余无天怒声道:「你不是……」
底下的话还没出口,宫装夫人娇叱一声,喝道:「余无天,我先劈了你。」
话声甫出,一道人影挟着一道雪亮的剑光,凌空飞起,宛如半环白虹,朝余无天
当头疾落。这一招凌空发制,可说凌厉已极。
余无天重伤未愈,坐在孔明车上自然无处可躲,但是他根本也没有躲闪,口
中嘿然道:「好剑法。」只说了三个字,突见六道剑光从他身边飞起,迎空击去。
原来那六个剑童绕着孔明车游走,一见宫装夫人凌空飞击过来,六人久经训
练,剑阵立即一收,左手短剑护身,右手短剑同时迎空挥出。但听一连响起当当
六声金铁交鸣,宫装夫人的剑势立被挡了开去。
宫装夫人究是身在半空,剑势被他们挡开,只好借势倒飞回去,童无双等人
眼看六个剑童倏然后退,正待挥剑扑上。但六个剑童却行动如风,硬接了宫装夫
人凌空一剑之后,又闪电般地回到了原处,游走起来。他们算定宫装夫人凌空的
剑势,一旦被挡开,人总不能在空中停留,势必倒飞回去,故而他们又各自回到
了原来之处。
宫装夫人飞回原处,忽然双足一软,几乎站立不稳,心头又怒又急,尖声喝
道:「余无天,你……」
余无天得意地笑道:「天王针,老夫在他们挡开你飞剑一击之际,打出两支
天王针,你身在空中,自然无处可以闪避了。」
上官靖心中暗忖道:「天王针,不知她口中的天王针是什么样的暗器,想来
必然是十分歹毒无疑。」
宫装夫人身躯蓦然一震,厉声喝道:「你好狠。」接着喝道:「丫头们退下。」
左手一挥,八名手提宫灯的绿衣少女随即一拥而上。
童无双赶紧喝道:「师妹们退下。」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童无双等六人
和八名绿衣少女一退一上,擦身而过,八个绿衣少女左手扬起宫灯,右手已掣出
长剑,也围着剑阵打起转来。八道剑光划起一道雪亮的圈圈,左手高提宫灯,随
着她们的绕圈疾走,上下飞舞,看上去就像在表演宫灯舞—般。
坐在孔明车上的余无天哼道:「天魔灯,老夫门下,还会在乎你的毒焰。」
上官靖听他一说,注目看过去,果见八名绿衣少女左手所提八盏宫灯,在上
下飞舞之际,烛焰摇动,飞出淡得肉眼很难发现的袅袅绿烟。就在此际,那八名
绿衣少女不约而同「当」了一声,右手长剑架开剑童一剑,左手高挑的宫灯突然
朝六个剑童当头砸下。
六名剑童双手使剑,一剑虽被架开,另一剑极自然的朝当头砸下的宫灯劈去。
但听「蓬」的一声大响,六盏宫灯被剑劈开,但一溜火光却依然朝他们当头罩落
,登时熊火燃烧起来。手提宫灯的绿衣少女原有八名之多,六人架开剑童剑势,
宫灯朝他们砸落的同时,另外两人却玉臂一挥,把高举的宫灯朝剑阵中央孔明车
上掷去。
只听「轰」的一声,火光大盛,孔明车登时着火燃烧。这一着敢情大出余无
天意料之外,火光中大喝一声。只听一阵紧急的「嗒」「嗒」之声响处,从着火
的孔明车上,发出无数细如竹筷的短箭,密集朝四周射来。六名剑童此时已如六
个火人,满地乱滚,八名绿衣少女宫灯出手,立被密集的短箭射倒,刹那间,惊
叫惨号响成一片。
上官靖、沈雪姑、李小云等人看到从孔明车上射出来的短箭,势道极劲,纷
纷以剑护身,往后疾迟。好在车上短箭只射了一会工夫,便已射尽。只听童无双
惊叫道:「夫人,你怎么啦。」
宫装夫人神色委顿,坐在地上,身躯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颤抖,似是在竭力忍
受着,她身边半跪半蹲了一个绿衣小鬃,双手扶着她,已经惊慌得不知所措。高
妙云道:「夫人是中了余无天的毒药暗器?我们快扶夫人进去,宫里有解毒丹药。」
宫装夫人摇摇头,凄然道:「没用的……天王针没有解药,我……不成了,
剧毒快要攻心了,不过我也很值得安慰。余无天这老贼虽然打了我两支天王针,
却被我的天魔灯活活的烧死了,你们都可以为我作证,他先下……毒手,教主…
…不能怪我……毁了……他的……左右手……呃。」话声未落,身躯陡然一阵牵
动,「呃」声出口,便已毒发身死。
管巧巧看得大哭——声:「夫人……师傅……」「扑」的一声,跪倒在地上。
童无双、高妙云也一齐哭叫着「夫人」,跪了下去。
沈雪姑眼看机不可失,朝丁瑶使了一个眼色,悄悄朝两人走近过去,童无双
和高妙云自然不会提防,一下就制住了两人穴道。轻轻拍着管巧巧的肩膀说着:
「好妹子,不用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最好的归宿了,你和刘媒婆进去,
快把卞家妹子放出来,这里还有许多事呢。」
管巧巧拭着泪站起身,点点头道:「我们这就进去。」刘媒婆走近绿衣小鬟
身边,伸手点了她两处穴道,才跟着管巧巧往右上首「郎寰宫」走去。
这时,燃烧的火焰业已熄去。余无天和他门下六个剑童,早已被天魔灯活活
的烧死了,八个绿衣少女也一齐中箭死亡,大石窟中间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尸
体。突听左下首洞窟中响起一阵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听来至少也有二、三十个
人的声音,朝洞窟外涌来。
上官靖方自一怔,右下首洞窟中至少站了三十名的铁甲武士,他们没有自己
的命令,如何会赶出采的?心念方动,只见当前一个奔出来的竟是身穿大红长衫
的中年汉子,手提长剑,急步奔出洞窟。他一眼看到上官靖、李天群、何津航三
人,立即叫道:「二师弟、三师弟、四师弟,你们都在这里,大家快跟愚兄进去
,道院出事了。」在他说话之时,他身后陆续走出二十来个手持朴刀的铁甲武士
来。
上官靖虽不识其人,但听他称自己为「二师弟」,可见他就是魔教门下首徒
任乘风了,这就故作不知,问道:「道院出了什么事?」
任乘风道:「难道你们没听到道院传出来的紧急警号吗?」
「听到了。」上官靖道:「但此地并无外人侵人,如今云板也不响了,自然
是没有事情了。」
「你知道什么?」任乘风怒声道:「少林寺智虔、智成、智难和终南三老田
五常、姜超然、陶石田六人,潜人道院,三位坛主已遇害,愚兄及时逃出,才保
住性命,现在惟有调动铁甲武士,才能和他们一战……」
原来道院另有通道,可以通往左下首和右下首两道洞窟,任乘风逃出来,是
为了调集铁甲武士,赶去道院支援的。上官靖听说道院三个坛主都已遇害,心知
进去的六人,已经大功告成了,这就站立不动,冷冷说道:「三师兄、四师弟和
四位师妹都在这里,少林寺和尚如何闯进道院去的?」
任乘风怒道:「难道愚兄还会说谎不成,你们只要跟我走就好。」
上官靖道:「咱们奉金道长传下金令,要大家合力守住这里,不得让外人进
入,大家若是跟大师兄进去,谁来守住这里?」
话声甫落,突听从中间圆洞里传来一声大笑,喝道:「好个刘转背,你居然
假冒任某到行宫来使调虎离山之计,把他们都调走了,好让少林寺的和尚可以乘
虚而人。」
从里面大踏步走出来的,赫然又是一个一身红衫手提长剑的任乘风。长剑一
指对面的任乘风,喝道:「二师弟、三师弟、四师弟、四师妹、五师妹,你们还
不快截住他,莫让他逃跑了。」他从圆洞门出来,自然不会是假的了?
上官靖对竹逸先生暗暗钦佩不已,他居然在勿忙之间,一下就改扮成任乘风
,当真不愧转背之名,心中想着,立即举步朝任乘风面前逼去。李天群、何津航
、沈雪姑、丁瑶等人随着从左右两边抄了过去,他们这一移动,李小云等八人也
随着移动,朝任乘风包围上去。
任乘风眼看二师弟等人,不肯相信道院出事,这也算了,未料还从中间行宫
居然奔出一个假扮自己的人,还直指自己是假的。二师弟等人竟然也相信他的话
,反而朝自己包围上来了。一时当真是气昏了头,嗔目喝道:「二师弟,你们连
我的真假都看不出来了?」
上官靖朝他冷冷一笑道:「阁下果然假冒得维妙维肖,但大师兄刚才明明随
秦总管一起进入行宫去的,再从行宫出来,自然不会错了,可惜阁下不是从行宫
出来的,任你易容如何高明,也没有用了,依在下看,你的调虎离山之计已被揭
穿,为今之计,阁下还是束手成擒的好。」
他硬是指真为假,任乘风平日纵然极工心机,此刻已是有口难辩了,气得说
不出半句话来,怒喝道:「我是真的,他明明是刘转背,你们却居然都相信了他
的话。」
李天群道:「一句话,他从行宫里出来的,还会假吗?」他没学过变音术,
说话的口音,当然不像束化龙了。
任乘风葛然一震,目注李天群喝道:「你不是三师弟。」
李天群大笑道:「你才不是任乘风。」
沈雪姑道:「你是刘转背,现在还用得着抵赖吗?」
任乘风目光阴睛不定,忽然朝身后站立着的铁甲武士大喝一声,说道:「上
去拦住他们。」
上官靖手托钟形金牌,喝道:「此人乃是刘转背所乔装的,铁甲武士们通通
给我退下去。」
任乘风大笑一声,说道:「我是行宫总值年,你总巡也要听我指挥,你有金
牌,我会没有吗?」说着,迅速探手入怀,也摸出一块钟形金牌,托在手中,喝
道:「武士们听着,快给我截住他们,去把假冒我的刘转背拿下了。」两人都有
一面钟形金牌,这使铁甲武土无所适从,不知听哪一个的好,就只好站着不动了。
沈雪姑娇叱道:「你还敢指挥铁甲武士。」突然屈指轻弹,只听「当」的一
声,把任乘风托在手中的钟形金牌弹得脱手飞了出去。孙小乙纵身跃起,一下接
到手中,迅快的送给站在大门前的任乘风(竹逸先生)。
李天群抬手一剑,朝任乘风身侧刺去,喝道:「姓刘的,你再不弃去手中长
剑,束手就缚,我就要不客气了。」口中说着就要不客气,长剑却已经对他不客
气了。
任乘风金牌脱手,方自—惊,还来不及攫夺,李天群的长剑已随着话声攻到
,心头又急又怒,突然暴喝一声:「你不是三师弟。」
李天群是形意门名宿,出手第一招,使的当然是「形意剑法」,他当然一眼
就看出来了。喝声出口,挥剑直攻过来,长剑划起一片尖啸之声,他以攻还攻,
势道凌厉绝伦,武功之高,不愧魔教首徒。李天群在众人面前,岂肯闪避,口中
大笑道:「你自己不是任乘风,还敢说别人是假冒的吗?」
口中说着,奋起全力,劈出一剑。在他想来,这一剑上自己至少已用了九成
力道,应该可以将对方震退出去两、三步之远的。那知双剑交击,发出「铛」的
一声大响,任乘风固然是被震退了,但只有一步之远,而自己却也被震退了一步
,一时不觉心头大感凛骇,也暗暗地叫了声「惭愧」,沈雪姑一记指风就震飞他
手中金牌,自己和他硬拼一招,却只平分秋色。
任乘风愤怒已极,在他眼里,在场的任何一人,谁都该死,李天群抢先向他
出手,自然是他第一个下手的目标,他身形如风,一下欺近,手中的长剑急挥,
一眨眼之间,就一口气刺出了八剑。何津航看他向李天群迫攻而上,右手一挥,
长剑朝他左侧攻去。
那知他剑势攻出,忽见任乘风,身如飘絮,刺去的长剑竟然刺了个空,对方
毫不理会,依然挥剑朝李天群刺去。这对何津航来说,当真是大失面子之事,要
知他乃是武功门的高手,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如今对方竟然连他出手都
毫不理会,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沉哼声中,右腕一振,急如星火,连环三剑,
急骤刺出。
任乘风依然没有多加理会,只是身子连闪几闪,把何津航急改过去的连环三
剑完全让开,但他攻向李天群的八剑,还是电闪云飞,一口气击出,毫无丝毫的
影响。这八剑撒下重重剑影,如急浪卷沙,如惊涛拍岸,逼得李天群连退了数步
之多。
李天群挥剑护身,连连挡开对方剑势,左手微曲,扬手一记「炮拳」,朝前
挥了出去。这是形意门中一记刚猛无比的拳法,拳发如炮,含蕴着一股强大的内
劲,足以裂碑碎石的。
任乘风冷笑一声,道:「原来你是形意门的人?」左手食、中二指一骈,点
了出去,迎着袭到李天群的握拳脉门。
上官靖看出他这一记「画龙点睛」,暗藏魔教阴功,李天群仅以形意门的内
功,只怕无法和他抗衡。身形一侧,「豁」的一声打开折扇,从斜刺里拦去,口
中大笑道:「看来你功力不足,只怕是刘转背的徒子,徒孙来冒充的吧?此时此
地,你想要到行宫来逞强,那就是自找死路了。」在说话之时,但听「啪」的一
声,任乘风的食、中二指不偏不斜的点在折扇之上。
这一记任乘风用足指劲,点上扇面,但觉宛如戮在钢板上一般,而且骤生震
力,两根手指剧痛若折,他口中「哼」了一声,往后连退两步。李天群暗暗叹息
一声:「江湖后浪推前浪,自己当真不管用了。」
李小云、祝小青、孙小乙等人,围在右侧,她眼看任乘风剑法连展,迫得爹
后退不迭,心中早就暗生怒意了。此时任乘风朝右退来,她左手朝祝小青打了个
手势,约她和自己一起出手,右手却立即骈起中、食二指,划了个小圈,迅快朝
前点出。
这一记任乘风毫无防备,祝小青还来不及出手,只听「扑」地一声,李小云
一缕指风已经击中他背后左肩肿上。任乘风闷哼一声,本来他后退过来的人,陡
然被震得往前扑去,差幸他武功极高,只往前俯冲了一步,就及时刹住身子,蓦
地转过身,喝道:「什么人出手暗算本公子?」他紧握长剑,怒得咬牙切齿,双
目凶光乱闪。
视小青伸手一指李小云,接口道:「方才是她,现在是我了。」没待对方多
说,中、食二指急急划了个圈,迎面点「无极神指」出手是何等的快速?
任乘风刚听到她发话,目光转到祝小青身上,陡觉一缕指风已经迎面袭到了
,一时之间封架已是不及,只得身形一侧,准备闪让,但「无极神指」出手,岂
容你有闪让的机会?又是「扑」的一声响,指风击在他右肩窝上,震得他整个人
几乎仰跌出去,肩骨剧痛,长剑「当」的一声落到地上,他左手紧按右肩,又疾
退了两步。
孙小乙眼看李小云、祝小青两人都得手了,任乘风长剑坠地,自是见猎心喜
,身形一晃,一下闪到了他的面前。笑道:「小子,你该束手就缚了吧?老子正
好捡个便宜。」
任乘风连连失利,急怒攻心,直到此时,他才发现眼前这些人,看上去都是
自己人,实际上却全是敌人所伪装,尤其孙小乙一下闪到他面前,他认出正是抢
去自己金牌的人,心想:「哼,自己就算战死,也要找个垫脚的。」一念及此,
一声不作,左手放开右肩,猛地一掌朝孙小乙迎面劈落。
这—记「九阴摧心掌」,他认为相距极近,应该万无一失,那知孙小乙在欺
过去之前,早已暗中骈起中、食二指,说话之时,就划着小圈,话声说完,指已
点出。因为他做得极为隐秘,任乘风根本没有看到,等他左手拍出,陡觉一圈无
形内劲,逼住手掌,「九阴摧心掌」几乎已无法施展,心头陡地一惊,左肋间突
然如中巨锥,痛澈心肺,口中大叫一声,一个筋斗往后翻了出去。
他虽然在惊骇伤痛之际,心头还并不忙乱,这一个筋斗是直向大石窟外面翻
过去的,他眼看情形全非,自然是要设法往外逃走,突出重围。其实此刻大石窟
外,老夫人、青松道长、德山飞云道长、卞药师、白虎神暴本仁、风云刀柴昆、
慧修、慧待等人,都已经到了,只是没有进来而已,就算任乘风出了石窟,也逃
不下山去的,但在石窟中的人来说,总是给他逃出去了,石窟中的众人,岂肯容
他乘机逃走?
八个改扮灰衣道士的人中,李小云、祝小青、孙小乙都已露了一手,没有出
手的人,自然要抢着出手。任乘风翻出一个跟斗,其实离石窟门口少说也还有七
、八丈远。此时赵之欣、徐永旭、侯休、郭勇、罗尚武等人,人影闪动,喝声乍
起,截着任乘风的五柄朴刀,刀光连闪,夹杂着拳风、掌影一齐出笼。
好个任乘风,口中发出一声厉啸,头顶落地,双脚叉天,两手手掌撑立,以
倒竖晴蜒的姿势,身子保陀螺般一阵急转,在刀光掌风中旋转如飞,居然闪避得
极其快速,没有一记刀光,一记掌风能劈上他的身子。全场高手似是都未料到任
乘风的武功如此之高,不禁看得为之一呆。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任乘风在地上飞转如轮,自然很快就找到他脱手坠地的
长剑,就在大家还没看清他这倒立飞旋的身法之际。他已经长笑一声,突然翻身
立起,剑光乍亮,同时也响起一阵急骤的「当」、「当」金铁狂鸣,他以「地煞
七十二剑」的「回光返照」,一下挡开了赵之欣等人的追逐围攻。
等大家定眼瞧去,任乘风面前忽然多了一个仗剑的少女,冷然道:「今日之
局,你还能逃得出去吗?」她是丁瑶。
任乘风双目通红,大喝道:「挡我者死。」
刷,刷,刷,一连三剑,像匹练般飞卷而出,他是拼上了命,出手不但辛辣
凌厉,大有出手一剑就想砍杀对方。丁瑶手中长剑轻轻一翻,一下就化解了他凌
厉的剑招,不,一下压住了他的长剑,冷然道:「我话还没有说完。」
任乘风用力一抽,被对方一个少女压住了的剑竟然半点也挣动不得,心中极
感惊骇,忖道:「对方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不是武功高强之人。」一面厉声道
:「有什么话,快说。」
丁瑶道:「你们教主不在这里,对不?」
任乘风道:「不错。」
丁瑶道:「他躲在那里?」
任乘风厉笑道:「小丫头,你以为本公子会说吗?」
丁瑶道:「我可以跟你打个赌,你敢不敢接受?」
任乘风道:「你说说看。」
丁瑶道:「咱们可以从剑上分个胜负,你胜得了我手中的长剑,就让你安全
离去,没有一个人会拦住你,你败在我剑下,就得说出你们教主现在何处?仍可
任由你下山,这样算不算公平?」
任乘风不信一个丫头片子,能在剑上胜得了他白衣圣教首徒,闻言嘿然道:
「你说的话,他们都同意?」他是急于想离开「行宫」。
丁瑶道:「这个自然,只要你胜了,决不会有人拦你。」
任乘风道:「好,我赌了。」
丁瑶长剑一收,道:「你可以发剑了。」
原来丁瑶眼看任乘风和李天群、何津航两人动手之际,使出来的剑法,虽然
极其凌厉,却似有许多破绽之处!看了一阵,忽然心中一动,暗道:「原来师傅
(缁衣老尼)传给自己的剑法,竟是专门克制他们(白衣圣教)剑法的,无怪他
使出来的每一记剑法,若由自己和他动手,都可破解无遗。」
她就暗中告诉了沈雪姑。沈雪姑不觉心中一动,刚才听余无天的口气,白衣
圣教教主并不在此,这就对了,他们把这里称为「行宫」,那是他们还另有一处
老巢了,一面低声地问道:「你有把握?」
丁瑶道:「小妹有十成的把握。」
「那好。」沈雪姑道:「你去和他打赌,他能够胜过你,就放他走,你胜了
,只要说出教主在那里,仍可放你下山。」因此丁瑶在他挡开五人攻势之后,就
出现在任乘风的面前。
任乘风赌的是命,丁瑶虽说就是他败了,只要他说出教主下落,仍可放他出
去,但眼前这许多人,都是敌人,是不是真的肯放他出去?不论是否能出得去,
他都要赌,所谓弧注一掷,碰碰运气也好。生死存亡在此一战,他反而镇定下来
了。抱剑凝立,目光注视丁瑶,神色愈来愈狞厉,双目之中已经隐隐地射出绿焰
,他练的是魔教阴功,当真有如天魔附体,但却迟迟没有发剑。
在场众人之中,只有上官靖、沈雪姑两人功力最高,已可从任乘风的身上,
发现他的煞气愈来愈重。事不关心,关心了就会耽心。上官靖不由得暗暗替丁瑶
担心起来,不知她是否真能是任乘风之敌?右手握着的折扇,已经交到了左手,
只要发现丁瑶不是任乘风的对手,他青阳剑立时可以出手。
沈雪姑当然看得出他的神情来,暗中以「传音入密」道:「靖弟,你千万不
能动,瑶妹也用不着你相助,她不会输的。」就在两人说话之时,任乘风发难了。
只听他发出一声怪啸,身形骤然升起,剑势如虹,幻起漫天剑影,有如银蛇
乱闪。剑锋所指尽是丁瑶的要害大穴。这出手一招,当然也并不止一招,因为他
剑使得极其快速,就像只是一招。魔教「天魔剑法」,确实有他独到之处,就凭
这一剑,已看得李天群、何津航两人暗暗震惊,光是对方这一招,凭他们形意门
名宿,武功门高手,都看不清剑招的变化,无怪各大门派中人,都会落到魔教手
中了。
他们怀疑任乘风这样诡异凌厉的剑势,丁瑶这样一个年轻姑娘,如何接得下
来?那知定眼看去,竟然大出两人意料之外。丁瑶只是旋身发剑,长剑轻轻点出
,不但没有被对方剑势逼退,反而把任乘风的一片流动的剑光,从容破解开去。
看去极其简单,但他们根本想不出丁瑶这一剑有何奥妙?竟能破解任乘风旷凌厉
攻势?
任乘风暗自大吃一惊,心想:「难道这丫头真能破解自己剑法?」心念转动
,手中长剑并未稍懈,一剑紧过一剑把三十六式「天魔剑法」,像流水般使出。
丁瑶使出来的剑势,并没有他那样复杂,看去招式极其简单,但却有着极为
奇奥的变化,任乘风一口气把三十六式「天魔剑法」源源使出,快速如电,丁瑶
似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也只是展开长剑,把自己所学的创法,一路使了下
去,也就依次把对方剑法从容破解下去。
时间稍久,大家也都看出来了。丁瑶的剑法和任乘风极为相近似,一个剑法
复杂,使得像天花乱坠,一个因繁就简,巧封妙解,极自然的把他一一破去。任
乘风越战越惊心动魄,口中大吼一声,剑法倏变,人如狼扑,围着丁瑶左右前后
四面乱窜,剑光就像雨后春笋,匝地起落,乱劈乱砍,每一剑都带起裂帛剑风。
「地煞剑法」诡异激烈,更胜过方才使的「天魔剑法」,但不论你如何变招
,如何险恶,丁瑶的剑招一路施展下来,既未加快,也没有跟着他乱转,依然按
部就搬,一招接一招,连绵不断,一路破解下去。两人打到五、六十招,任乘风
七十二式「地煞剑法」,也已经使了二十几招,发现本教两大剑法,确实遇上了
克星。
每一招式,都被对方逐一破去,看来自己的胜算愈来愈少,额头上的汗水却
愈来愈多,心知这样下去,打到最后一招,自己非伤在她的剑下不可,这就冷声
喝道:「住手。」
丁瑶果然立时收剑,喝道:「你是不是认输了?」
任乘风道:「任某剑法,悉数为你所破,不认输也得认输了。」
丁瑶道:「好,只要你说出你们教主现在何处,你就可以走了。」
任乘风道:「任某说出来你会相信吗?」
沈雪姑接口道:「信。」
任乘风看了沈雪姑一眼,问道:「任某说出来了,你们真的会让我离去?」
沈雪姑道:「当然。」
任乘风心想:「我随便说一个地方,他们也许不信,不如就说三官庙好了。」
这就不加思索的道:「三官庙。」话声出口,一个人转身朝外走去。
沈雪姑喝道:「你慢点走。」屈指朝他的右肩「入洞穴」弹去。
任乘风转身朝外走去,满窟俱是敌人,自然早有防范,运集了全身的功力,
沈雪姑的喝声人耳,陡觉「入洞穴」一麻,一缕极细的凉气,直贯经络,整条右
臂立即废然下垂,再也用不出力道,握在手中的长剑也当然坠地,心头又惊又怒
,左手迅速地拾起了长剑,倏地回身,怒声道:「你们说话到底算不算数?」
沈雪姑冷然道:「我小妹答应的话,当然算数,你落败了,只要说出教主的
下落,可以离去的,但我小妹方才没有说不废你的武功,我只点废你一条右臂,
已经对你很客气了,你现在可以走了。」一面朝孙小乙道:「小乙,你送他出去
,请在洞窟外的青松道长等人,让他下山去吧。」
任乘风心想:「原来武当派的人也来了。」正待举步走去。
孙小乙叫道:「喂,你且慢走,还是让我孙老乙走在前面,好给你先去打个
招呼,否则只怕你左脚跨出石窟,右脚就永远休想跨出去了。」任乘风没有作声
,果然让孙小乙走在前面,两人一前一后,便往石窟外走去。
假扮任乘风的竹逸先生,呵呵一笑道:「沈雪姑这着高明得很。」
沈雪姑连忙躬身道:「前辈夸奖了。」适时但见管巧巧和刘媒婆领着卞药姑
,从右上首石窟中走出。
管巧巧一指沈雪姑,朝卞药姑悄声地说道:「乔扮成我五师姐的人,就是沈
雪姑沈姐姐呀。」
卞药姑急步走上前去,一把握住沈雪姑的玉手,说道:「妹子,我差点见不
到你们了。」
「卞姐姐脱险了就好。」沈雪姑道:「站在这里的都是你的熟人,不过此时
,你不用和我们一一招呼了,卞伯父就在洞外,你快去见过卞伯父才是。」
卞药姑道:「爹也来了?」
沈雪姑道:「你快去吧。」
「谢谢你。」卞药姑飞一般的往石窟外奔了出去。
左上首洞窟中,道院三个坛主已死,坛下所有灰衣道士——白衣圣教的准弟
子,除了当场伤亡之外,也有四、五十个人被制住穴道,同时也全已废去了武功。
金鞭叟田五常、智虔大师等六人,也早已从道院退了出来,和站在石窟门内(左
上香石门)的银拂叟、唐世贤等人会合。
因大石窟中,上官靖、沈雪姑等人假扮敌人,以假乱真的连台好戏,正在上
场,他们自然不好出去,就一起站相洞口观战,直到此时沈雪姑放走任乘风,白
衣圣教整座「行宫」中,只有下首两座石窟的铁甲武士没有被制住穴道。因为他
们神志受到控制(有如三官庙里的神武队),只认金牌不认人。
如今两面指挥他们的钟形金牌,一块在上官靖手中,另一块落到竹逸先生(
假扮任乘风)手里,就不虞铁甲武士会反抗了,「行宫」已经完全瓦解了。银拂
叟向天伦、智虔大师等人,也一起从左上首石窟中走出。银拂叟呵阿一笑道:「
上官老弟,这次大破行宫,你的功劳最大了。」
上官靖连忙躬身道:「前辈夸奖。」
银拂叟又道:「除了上官老弟的首功,第二名有两位,那就是沈姑娘和丁姑
娘了。」
沈雪姑也欠身道:「愚姐妹那有什么功劳?这该归功于前辈的总指挥和军师
竹逸先生运筹帷幄之功……」话声未落,突听一声沉哼传了过来。
这哼声凝重得有如一块大石,在耳朵中撞击了一下,不但心头会猛然一跳,
连头脑都快被撞得震动。大家蓦地一惊,急忙定眼看去,上首圆洞门前,不知何
时候已经多了四个怪人。这四人,左首两个是一对黄衣夫妇。男的一头银发,留
了一支白玉如意,两条白眉下垂到眼角,双目如线,蒜鼻狮口,一部垂胸白髯,
根根如银,手中拄一支紫色藤杖和黄衣老婆婆站在一起。
那老婆婆也是一头白发,戴着满头珠翠,但一张脸却白里透红,娇艳得像桃
花一般,柳眉凤目,看去有如三十许人,手中也拄着一支紫色藤杖,依傍着黄衣
老人,有如一对新婚夫妇一般。
右首两人,一个是道人装束,脸如青蟹,两道黄眉又浓又粗,一部连鬓苍须
,身穿银白道袍,手中执一柄银白拂尘。另一个是瘦高老人,秃顶、双目深凹、
双颧突出,颏下生了疏朗的几十根白须,这人瘦得只剩了一身骨头包着皮而已,
整张脸上也找不出一点有肉的地方,身穿一件黑纱长衫,就像把长衫挂在竹竿上
一般!如果在深夜里(此时就在深夜里),只有你一个人赶夜路的话,遇上了他
,你不把他当成僵尸才怪。
这四人上官靖、沈雪姑、李小云三人都认识其中两个。那就是左首的一对黄
衣老夫妇,他们就是当今武林中,首屈一指的老怪物——黄云妖怪——黄衫客和
白发仙娘。当日黄衫客还认上官靖做小兄弟,送了他一颗蟾珠作见面礼。作者为
了要描述这四个人费了好一会工夫,如论时间,从大家听到一声沉哼到回过头去
,看到中间圆洞门前,忽然多了四个人,只不过是转头之间而已。
只听黄衫客沉哼之后,冷声道:「欺师灭祖也算是功劳吗?真听得老夫生气
,白衣圣教门下竟然会有你们几个恬不知耻的孽徒。」
白发仙娘连忙娇柔的道:「老头子,这点小事,也惹你生气了,你也真是的
,别气坏了身子。」
黄衫客手中的紫藤杖朝地上一顿,哼道:「欺师灭祖,吃里扒外,这还算是
小事?」他紫藤杖虽是随手一顿,但可不得了,但听「砰」一声,在地面上的大
石,已被他杖头顿得四分五裂了。
本来站在石阶下的竹逸先生(任乘风),一眼看到四人,不由心头一紧,这
四个老怪物,是白衣圣教敦请来的「上宾」,也是白衣圣教倚为长城的大靠山。
本来自己的意思,能不惊动他们,悄悄一走,最为上策,惹上了这四个魔头,只
怕合大家之力,也未必会是他们的对手,心头一急,急忙后退了几步,身子疾快
地转了过去,衣衫飘动之际,他已经转了一个圈又回过身来。
转身打了个圈,有多少时间?等他这一转过身来,竟然已经换了一个人,本
来是任乘风的,现在一下又变成总管秦皓了。甚至在他转身之际,衣衫飘动了一
下,任乘风所穿的一身大红长衫,也变成绿色长袍。竹逸先生名号刘转背,转了
个背,果然就换了一个人。
秦皓堆起一脸的笑容,急忙趋了上去,连连拱手道:「四位老神仙怎么也出
来了,这里没什么,些许小事,让他们师兄弟去料理就好,四位老神仙请到里面
休息好了。」
右首僵尸般黑衣老人左手随便一拦,发出低沉的声音说道:「没你的事。」
他虽是随手一拦,毫不使力,却把秦皓推得向后连退了三步,才行站稳。
沈雪姑看到四人在中间石窟出现,心知不易对付,急忙以「传音入密」朝上
官靖道:「靖弟,黄衫客认你作小兄弟,由你出面,也许可以稳住他们夫妇,你
还不快上去?」
上官靖朝她点点头,立时跨前一步,抱拳作了个长揖恭声道:「老哥哥你误
会了,我们并不是魔教门下。」
黄衫客一怔,怒道:「你们明明是白衣圣教门下,欺师灭祖,叛教邀功,还
敢说不是白衣圣教门下?」
上官靖迅快从胸前掏出蟾珠丝囊,说道:「老哥哥,总认识这个吧?」
「蟾珠。」黄衫客如线双目中进射出两缕金芒,注视着上官靖喝道:「这蟾
珠你从那里来的?」
上官靖从身边取出沾上洗容药剂,拭抹了一阵,抹去易容药物,恭敬的拱手
一礼,说道:「小弟上官靖,拜见老哥哥、老嫂子。」
白发仙娘娇柔笑道:「果然是小兄弟,老头子,方才我听他口音,早就听出
来了,你怎没听出来呢?」
黄衫客呵呵大笑道:「果然是小兄弟,哈哈,老夫怎么会不认识,只是要问
问清楚罢了。」一面朝上官靖问道:「还有那位沈姑娘呢?」
沈雪姑也在此时迅快的抹去脸上的易容药物,抱着拳道:「晚辈沈雪姑,见
过两位前辈。」
黄衫客点着头道:「好、好、你们都是易容而来,假冒白衣圣教门下,闯进
行宫,这是刘转背教你们的了。」抡目看了众人一眼,又道:「老夫妇应邀在此
作客,冲着小兄弟,不和你们计较,你们快下山去吧。」他还不知道这座行宫已
经全破去了。
「慢着。」黑衣瘦高老人道:「黄老既然说出来了,冲着这位小兄弟,让你
们大伙离去,老夫自无话说,不过少林寺的三个和尚,知要给老夫留下来。」
智虔大师合十一礼,道:「贫僧智虔,想先请教这位老施主如何称呼?不知
和敝寺有何过节?」黑衣瘦高老人深凹的双目中精芒闪动,忽然发出一阵桀桀怪
笑。
他这一笑,大家才发现,他瘦得皮包骨的脸上,一张嘴却显得特别大,几乎
横到腮上,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更显得凶狞无比!笑声一落,才阴阳怪气的
说道:「老夫如何称呼?你们难道没听死去的师傅说起过阴山李老祖?」
这话听得智虔大师三人不由一惊,昔年魔教猖乱,由少林寺联合各大门派围
剿,魔教约来助拳的旁门高人中,确曾有一个来自阴山的李大嚼,练成「僵尸功」
,武功高不可测,只要被他一把抓住,就会一口咬下你一条臂膀,大家就说他要
生吃人肉,因此把他大爵二字改成大嚼。
那天和李大嚼动手的是少林上一代方丈天字辈的高僧天慈大师,两人在泰山
顶上拼斗了一天一晚。最后天慈大师以一记「光明拳」把他击落悬崖,但天苎大
师也硬挨了他一记「寒冰掌」,回去之后,足足花了七天功夫,才把寒冰之气逼
出。此人自称「阴山李老祖」不知是不是李大嚼?如果是他的话,岂不已是百岁
以上的人了?
智虔大师看了两个师弟一眼,才合十道:「李老施主来自阴山。自称老祖,
莫非就是昔年的李大嚼李前辈吗?」
黑衣瘦高老人裂开大嘴,嘿嘿怪笑道:「老夫正是李大嚼,你们三个和尚现
在明白了吧?老夫就是要领教你们少林寺的「光明拳」,你们三个一起出手都可
以。」
黄衫客道:「小兄弟,你们可以走了。」
「老哥哥、老嫂子,还是你们二位请吧。」上官靖为难地道:「我们……不
能走。」
黄衫客诧异地道:「为什么?」
「因为……」上官靖道:「这里……」
秦皓连忙陪着笑接口道:「这样吧,上官少侠,还是由兄弟来说吧。」一面
连连拱手道:「事情是这样,金道长和夫人业已死去……」
青蟹脸黄眉老道突然厉声道:「秦皓,你说什么?教主夫人死了?」黄眉一
轩,巨目中射出两道逼人精光,一下扫过在场的众人,沉喝道:「是什么人害死
她的?快说。」
现在的秦皓究竟不是真的秦皓,不知这老道和魔教官装夫人有何关系?一面
忙道:「教主夫人是和金道长互拼之下丧生的。」
「你胡说。」黄眉老道沉哼一声道:「余无天知道教主夫人就是老夫的侄女
,岂会对她下毒手?」
「事情确实如此。」秦皓忙道:「金道长是死在天魔灯的「魔焰神火」之下
,教主夫人则是死在金道长的「天王针」下……」
黄眉老道目射棱光,沉声道:「你为什么没加阻止?」
秦皓手一摊,为难的道:「在下如何阻止得了?」
「哈哈。」黄眉老道突然厉笑一声,目注着秦皓,沉声地说道:「秦天白,
你忘记了你是谁?」
秦皓听得心头陡然一沉,秦天白,不就是昔年魔教四大天王之一?秦皓原来
只是他的化名,难怪他既是碧落山庄的总管,摇身一变,又是「行宫」的总管,
而且还兼了「行宫」中接待「上宾」的职司。原来他的身份和余无天相等,差幸
他也伏诛了。
黄眉老道桀桀怪笑道:「你当然不是秦天白了,这一点若是从你面貌声音,
一点也找不出破绽来,破绽是在你不知道秦皓的底细,老夫没说错吧?就因为你
假冒了秦皓,才把这座行宫搅得天翻地覆,当今之世,有这份能耐的,只有一个
人,你大概就是奇胲门的刘转背刘仲甫了?」
说到这里,转身朝黄衫客夫妇抱拳道:「黄衫老哥哥,方才要他们离去,兄
弟不好反对,如今却有一个小小意见,不知老哥哥是否同意?」
黄衫客含笑道:「黄眉道兄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