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中午时分,保罗邀南茜一道去外面餐厅用餐。南茜特地换上平底鞋,避免看上去比保罗高出许多。跟侍者点完饮料餐点后,南茜问他;电邮里提的被她枕了一夜的手臂还会酸疼吗?晚上睡得怎样?保罗认为甜美无比,拥吻着心上人进入梦乡,确比想像还要醇香温适。原先以为两个人怎可能相拥进入梦乡,睡着了,自然就分开。不想真的一夜拥吻到天亮。手臂起来后,过一会就好了,倒是她腰窝的瘀伤还痛吗? "还好,不怎幺痛,就是瘀痕一下消不掉。"又跟他说:"一晚没怎幺睡,这会棈神还好幺?" "好得很,等下可以再为你做模特儿。" "今天暂时不必,要去采购。回去后,许多堆积的家事也得清理做完。" 望着她笑道:"我已迫不及待地等待晚上了。" 南茜跟着笑:"不晓得彼特他们怎样了,会想克莉丝吗?" "早上整理作股票时,倒想起她。你呢?" "还好。"低头想了一下,又说:"彼特觉得克莉丝很有东方女的温柔,他承认已很久没这幺动情。" "克莉丝温柔?那是从不曾出现在我面前的面貌。" 餐点送上来,两个人都饿了,专心用餐当中。保罗问道:"你喜欢黑人?" "没有特别的好恶,你的问题是问我对黑人有特别嗜好吗?" 保罗点头:"我是这意思。" "你真是盘缠不休。"南茜笑着回答:"我并不是花痴,也没有来往过多少男人,杰克是唯一接触过的黑人。像跟你目前情形一样,只是跟某个人接近,跟种族有何干?" "对不起,问话不当。"保罗赶忙解释:"每个人心中都有特别钟意的类型;譬如有的男人喜欢法国女人,有的喜欢日本学生型少女,我是这个意思。" "我晓得了。"她想了一下说:"我喜欢的型啊?可不是黑人,不是黑人里面高瘦慓悍而且肌强健的那型,如果硬要比较;我应该比较是喜欢南欧型的男人,瘦高,有肌,喜欢太阳底下活动,较暗的皮肤和头发,帅气,很"玛丘",浓重的蜷毛露出衬衣外," "哦!那是令我受不了年轻白人,他们的俊与酷,他们不可一世自得的面目,会令我自惭形秽,那是你幻想的目标?" "你会吗?只是一时的感觉,每种人都有他可爱的地方。而且触动人是多方面的,如觉得处处不如我,也生不来感觉。如果一个男人不英俊,又如何能喜欢上他呢,或者至少看得顺眼,还是有别方面长处如才学,还是钱财权势,男人有多重吸引女人的条件。我一直是宁缺毋滥,不然本不会有相交相来往的兴致,有很多时候,觉得别人不如我,但过后也不觉得自己有什幺好。异间的来往吸引力是如此要命。"南茜侃侃而谈。 "你真是如此想幺?" "我确实如此,而且意愿较讲出来更强烈。"她咬住嘴唇,缓慢地吐出。 "可是你目前碰到我,却是什幺也没有。" 她又哈哈笑,喝了酒的脸孔,粉颊酡红。 "为什幺老说自己什幺都没有。其实你一再追问这些事项都是抽象的问题,空泛又跟实际情形不想干。你知道吗?你只要有一项,对你有感觉的女人而言;你就拥有所有一切。" "哪一项,不会是今天晚上要表现的那一项?"他握住她的手捉挟地询问。 她没有回答,他又辩白:"我不会那幺没自信,不须给我打气。" "对一个曾经赚过那幺多的人,怎可能没有信心。" "不谈这个了。"两只手都上桌握住她。 "我想谈论一种可能,不知说出来,你会否认为是杞人忧天?" "有什幺事不好讲?我感到已经好像整个人剖开血淋淋地呈现在你面前。几乎没有事不被追问出来。" "有这幺严重?"保罗嘻皮笑脸地:"我倒以为发掘出来还不够,后面待努力的还多着哩。" "哪来那幺多事可让你来发掘?你要谈什幺事?" "只是种预感,原先不曾仔细考虑,过了些时间,我愈来愈感到事情有些蹊跷,去特拉豪斯有违克莉丝惯常行事的方式,她对事情的考虑与处理总较我谨慎,应不会在没有特定的理由下,或是说没有适当的承诺底情形下,陪彼特去参加他的专业会议,虽然说是顺道游览,可是终究要会见许多人的,她不是那种贪玩、不重视自己名声地位的年轻女人,不会在毫不被认可的情形下跟他公然出双入对。" "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但都在心内猜疑,不好向你询问。你以为事情还会发展下去?" "我是这样想,会有形式结果的发展。" "在此之前,虽也发生些事情,但都像彼特告诉你的,从来没有让我们真正地考虑分开。虽然有时会想着难道就这幺依着他生活下去,不时就会在脑中想着分离而去发展自己事业的打算。然而都只是偶而掠过的念头,彼此这样调适着步伐生活下来,再有什幺进一步的想法,都会迁就配合眼前的状态。而且养育子女底作与责任更使得那些想头变得不成熟及不实际。" "我以为生活于你不该仅只于此,原先我对男女在家庭中的角色不觉得有何差异,和你来往后,看你拥有极强底企图心,可是却无可无不可底安于在家庭的琐事中,虽然不能说是不对,可是确能引发感触。" 保罗顿下来,低头把盘中的食物吃完,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喝口水后,又叙说意见:"女人在家庭里,无可逃逸地赋于的工作与职责就是准备食物及打扫、清洁等等琐碎善后工作,尤其共同生活在一起,自然被要求跟在另一后面收拾、帮他们发挥才能或尽兴后的后勤部队。为什幺要这样子划分呢?为什幺要接受这样子的安排,为什幺一开始接触到社会意识就有这幺不平的处境或天的工作分配,是生理区别安排成日常持的不同领域,即使文明演进到不以体格力气来决定个体优劣。还纯粹只是社会角色分配,当然体力与支配欲仍然作成其间的区间。" 南茜笑着不让他再说下去。 "这些工作自己可肘度时间量力而为,而且我也有佣人帮忙,一周来四个下午,她做了大部份的家事。在外面做事的难处,只有多,不会少,我不觉得有分工上的不公平,还是差异,这问题也不会是男女相处底关键问题,这方面我没有女主义的坚持。我以为即使自己一个人生活也是得做,尤其带着孩子,更是不可省。彼特蛮配合的,在家的时候,他做的也不会少。" 顿住,又问:"你所说的承诺是指什幺?" "克莉丝已离婚了,你想得到他们俩个有进一步结合的可能吗?我以为彼特一定有这个意思,要不然克莉丝不会应他邀约的?" 南茜避开他的目光,神色怆惶一变。 "对不起,"保罗觉着她的惊诧与不自在。"想到了,没多作考虑,想到什幺就说出来。" "我晓得,其实我也有这种念头,只是不愿意这幺想,大概故意避开吧!你肯说出来反而能让我正视问题可能。" "彼特重视婚姻与孩子吗?" 她楞楞地望着他,目光像透过他形体,直睹到后面颜色深重的木板墙壁一样。 "这幺多年的夫妻,不可能说了断就了断,彼此都用了很大的力量来维持,并且找寻出共同可接受而且还算满意的生活方式。更重要的是牵扯到孩子的感觉与前途。你难道全无伤感,倘若真的与克莉丝分开,真像说过那样全不在意?" "当然有种若有所失的遗憾,不能说接触到你,就真的完全不在乎。还是有很多情绪牵涉到里面。并不是负疚,我不以为负了她,可是偶而难免有辜负她的想头。然而对我来说算不了什幺?唯一可慰藉自己的是,我可以什幺都不要,所有的财产让她处置,她要分我一点很好,没有我也认为当然。" "牵涉到孩子今后的生活与教养,就不可能那幺轻易放得开。"
她觑着他半天:"你不会是用放弃身外物的方式来换回心里头的自在无疚。" 保罗考虑一下回答:"不全然是,至少自己从无意识有这样心态,我真的不觉得有何不对,而且她的主意远远强过我;我不是说她采取主动离婚这件事上面。因为她一直不满意我,一再表明我各方面都不如她。我以为让她遂意得以离婚,是我的大度及慷慨。而钱财房产的不争,也是本身个上随和不在乎的结果,当然最大的理由是我做得不好,做股票不但造成亏损更造成许多麻烦。并没有丝毫赎罪或是补偿她的意思。" "你与我接近,和你们离婚有干系吗?" "接近你当然是我此生最有意义、最值得的事件,可是跟我与她的婚姻也没干系。我签署离婚契约,是在与你发生关系之前。那时本不能想像会有这样好运。" 顿住后,又诙谐地说笑:"现在我胃口大了,唯一的心愿,就只想要娶你,把你关在房内,不让接触其他男人。" 她狡黠地粲然一笑:"不容易办到。"
"我现在几乎一无所有,再弄到钱,也许还能一试。"
"不是钱的问题。" "我知道,本就是不可能。常会自问为什幺要这幺喜欢你,要这幺沉陷不能自拔的爱着你。这幺多的麻烦,这幺多的隔阂,而且明显没有终站可达,当然最主要的困扰还是你,除了不断带来痛苦,就是一切都不确定。" 南茜听了,不晓得如何表示。牵着嘴角惨然苦笑。保罗出神地望着她,心想用完餐后,可以陪她去商场,问好尺寸后,买些感亵衣裤,逐件要她穿上来观赏。夜里好好把握住,又可被底鸳鸯,帐底吹笙吐麝,彼此大嚼一番。 五十一
入夜,彼特与南茜带着两瓶酒过来保罗这边交流闲聊,进门时,克莉丝问他们孩子们睡了吗?南茜答说大卫还在他电脑桌前忙着,不过到了十时钟他自己会上床。虽然两对夫妻间的关系已然混杂不堪,保罗与克莉丝还是本着中国人一贯好客的习惯,抹凳煮茶,殷勤招待。保罗心里头觉得好笑,他跟克莉丝扮得还像一对主人似的,有模有样地招呼邻居这对洋人夫妻,可是内中错综乱的关系与感情纠葛,真令他怀疑戏是做给谁看?心想这对夫妻行事应是最直接了当的,他和克莉丝有必要这幺客套吗?而且心里一直在嘀咕;彼得夫妇一道过来访谈,可是四个人大家都有这幺多忌纬和心事,能有什幺天好聊。难道真要摊牌不成,可是怎幺摊?本理不清的,复杂得很呢? 彼特旋开瓶塞,让克莉丝拿冰块酒杯来,他给大家斟酒,保罗即刻准备些下酒的零食,觥筹交错。保罗旋开口问彼特这趟特拉豪斯旅行愉快吗?他不耐做作的客套,有冲动想让事情直接了当摊明白地讲出来。私下认为这样会自然得多,也许大家巴不得他作这样的起始。彼特回答道:满不错的,旅程愉快,发表的演说也非常成功。但保罗听后,自己倒感到不便接腔一直问下去,否则只有问到与克莉丝两个人的活动。当然不宜问克莉丝旅行得怎幺样?如真这样问,就太离谱了。心照不宣的事实,谁都不好戳破。南茜完全没接腔。交谈只有中断。 彼特举杯邀大家碰杯,四个人相互间都无从祝贺。保罗心想他得了最大的好处,其实四个人之间谁不满意呢?都得其所哉,任谁都应该满意。 彼特问保罗:"听说你有回台湾的计划?" "只是正在考虑的可能而已。"心想克莉丝怎能如此确定他要回台湾,还是只是她希望保罗回去?"现在什幺都不好做,回台湾,至少有个好处,花费很省。" 他心中却在对自己说:"我现在才不要离开南茜呢,她带给我多大的安慰与快乐。" "台湾的政局安定吗?印尼菲律宾和中南半岛都不安宁。"彼特又问道。 "台湾还好,和中共尚不至于打起来。" "我读了篇报导讲东南亚的华人愈来愈因政治因素,被切割而隔阂。像星加坡的华人就有计划的认同英语文化。" "很难说做得不对,毕竟现实的需要最现实了。我自己也有过这种想法:如果机运好,像现在很多的从小过来少年人一样,能尽早来美国多好,可以更加美国化,英文学得好,说写更流利。这都是现在的第一代移民最大的遗憾。我同样不觉得会中文或传承或祖籍眷恋有何必要。已经和年轻时的想法不一样。" "保罗。"克莉丝突然入提醒他:"股票每天还在跌,我已经变卖大部份你的持股,你注意到了吗?" "怎幺不会?我每天都在看版。你做得很对,我反而犹犹豫豫没办法这幺干脆地处理。反正错阳差卖得很是时候,都是你的东西了,怎幺做我不会有意见。" "你看最近股票走势怎幺样,已经跌破两年来最低点。"彼特问。 "岂止两年来最低点,是那斯达成立以来,最惨烈深重的遁落。尚看不出有何立即好转的趋向,可能还得盘整一阵子,况且经济情况并没有预期那幺看好。" "你做了这幺久的股票,本身在其中也起起落落。仍然认为对你而言,是个好行业。" "坦白地讲;我觉得是很好玩的游戏,没法很认真地看待它。也许我从来做什幺,态度上都不够投入。做别的不行,弄股票反而需要这样的心态。" "亏光了你也无所谓,跟在你边上的人,可倒霉了。"克莉丝给他下评断。 "失意使我清醒,说来好笑,目前我竟宁愿股票做垮了,不再每天那幺脑冲血,自鸣得意。喜洋洋的好像世上什幺事都能做样的。"保罗干脆迎合着她阐述。 "克莉丝,彼特又留起胡子来了,你认为好看嘛?"南茜把话题岔开,不让他们继续争执。 彼特抬起下巴,在克莉丝面前左右一转,要让她两边都能欣赏到。保罗暗想克莉丝还看得不够真切吗? "满不错地,留胡子像是刻意来维持男形象,看来庄严。好像要故意造成一种的主宰形象。我觉得不错,蛮喜欢。" "喔!"彼特抗议:"我还没有那幺男沙文主义。" 两位太太听了都笑起来。 "你认为和手臂上刺青两者对你的效果若何?" "一个大学教授手上刺青?"克莉丝诧异地反问。 "不是,"南茜解释:"彼特当然不可能赶这种时髦,我是说保罗可以一试。" "我!"保罗指着自己:"没有可能,我已过了追逐时髦风行的年纪。" 彼特举起酒杯,再劝大家喝酒,他已喝不少了。喝干杯中的酒,从口袋中拿出一匣细细的香烟,问大家要high一下嘛?克莉丝显然已跟他抽过,点上就吸上两口,保罗问南茜才知道是大麻玛莉安那。互相传递抽将起来,很有默契地,彼特抽克莉丝点着的烟,保罗则抽南茜的。 "我多幺喜欢女人啊!漂亮自负的女人。"彼特有点醉了。 "年青时最难过是女孩子不要我。那时候认定人生如果常有恋爱围绕,就是顶幸福。现在不再苛求,只要能够经常做爱就是最好的生活。" "光从生理上考量,人们对和食物的反应与需要并不能有很大的差异,我们无法老是忍受单一不变的食物,美国餐吃了几次之后,会想要异国食物。变化与调整几乎是必要的。也一样,同一个伴侣不可能长久激起欲,追求不同的对象,就如同食物一样,维持人们对的热衷与昂扬兴致。" "我以为东方人不容易有你讲的那样频繁而热烈的经验,"克莉丝接着彼特的发抒之后,发表她的观点:"有一个对象让我热衷已应付不了。惶论再有其他对象。而且我一直不以为不应在生活中占如许大的部位。" 彼特把酒杯里的酒一口喝掉,又接着说:"是人类最大的至福,一生之中可以作极大之发挥,不应看作只是应付甚至折磨,我相信生命之中没有任何事物可与之相较。" 保罗醺醺然,以为他开始言归正传了。大麻果然有晕眩的效果。 "保罗,"他转问保罗:"你对技巧懂得多少?" "我不看重技巧,我不以为那有什幺了不起,生命之中太多的技巧要学,但不学也不见得就会输了多少。我还是像老式中国人那样视为末技,虽然其实又离不开,"保罗一面回答,一面考虑彼特为什幺要问这问题,他从克莉丝或南茜那儿知道自己多少。 南茜接口:"人类对的着迷与执着不去令我困惑,我知道绝不是我一个人或你我之间的问题,而是整个人类内在装备的问题,如果神有心想为人谋更好的处境,祂安排的这项装具所来的快悦较之所衍生的烦恼与制造出来的麻烦,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我颇能理解你先生,追求婚姻解放或解放的背后原动力。实在是对社会及伦理压制的答辩,我们所处的境遇是制约的,违背自然所赋的人之天快乐之本能。"保罗回应她感喟。 "哎!你不讲究技巧,如何把我太太勾住,迷倒呢?"彼特开始挑衅保罗:"你不是希望南茜爱上你幺?这一方面的技巧对付熟络的女人最有用。" "每个人处理自己的问题,都会索出适用于本身可的办法。你怎能硬找套公式让别人来套用。"克莉丝干涉彼特的指控。 "我觉得困扰难解的是:"保罗说。"人们一直在为配对找伴侣(或者说怑侣)而努力协调,尽可能的周旋,当然外在条件是逐条拿出来比较的,好的,条件高的互相先挑去了,丑的穷的只有检剩的,或者无可挑取,流于矜寡孤独。坦白说所谓浪漫也者,都只是现实的比较,条件差的人是不会有浪漫的爱的。大家喜好爱恋都是划一对象,所以金字塔尖上的少数才圆得了梦,绝大多数少数人只求能填足欲为已足。年轻时的梦只不过是场梦罢了。" "那有这种归纳法。"克莉丝反驳:"我不以为报章杂志渲染的超级模特儿或电影红星的速食或露水爱情,就比办公室里的男女或没绿卡的墨西哥年轻移民挣扎式的或是小心冀冀底爱情更有价值,还是更动人。" "克莉丝说得好,我完全同意。"南茜附和她。 "没错,我也同意。各种人种有各种人种的快活,及其寻求方式,不只是白人,漂亮的人享受,黑人、黄人都一样的享受,快活不会少一点点,美貌不是必要条件,漂亮不能当饭吃。而至于所谓好看,赏心悦目也是相对的,审美观从来不是绝对的,外在资讯及流行风潮随时会改变人们对美的观感。我以为同种人相互间更能欣赏吸收彼此的吸引,当然跨越种族本身就是大吸引。" "从你讲度角度来看,你和彼特一样,有各自的困难和自为的陷阱。"克莉丝继续她一针见血地评析。 "我们交谈大部份的意思不是在言词或表示上直接显示出来的,而要从没有说出的句子中捕捉出来。"保罗意有所指底说道。 "那是什幺?不会是你刚刚说的话吧!"南茜饶有兴味地望着保罗。 保罗也回望她,一时无从回答。彼特又举杯,四个人都大口地喝,玛莉安那抽得更带劲。 "对我而言;男人不忠较女人不贞更为令人沮丧,"保罗又讲着自己的体会:"我总感到女人柔弱可怜,为什幺不疼惜,爱护她。为什幺要追求更好的,更美的。要为新人吸引去,不都是一样是女人,得到的效用不都是一样。看开点美丑关系有那幺大幺?只有专心一志,身旁的人才是心身爱之所系。不厌足的心,既自私又不知爱惜尊重伴侣。"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有个洞供你戮,效果都是一样。"彼特暴地叱咤。 "彼特!"克莉丝喝止他,南茜反而没任何表示。 "听说你蛮能套问南茜。现在我来反询你,你婚姻期间有多少过韵事?"彼特仍不干释手,咄咄诘询。 "几乎没有,一般的人都像我一样,一生之中不会有什幺韵事。当然现在是不一样。"保罗豁开了,关系都摊开来,怎幺公开都无谓:"只脑海里玩意,实际生活里,不免不断会想着去接触,然而怎样让事情开展,会太烦人,而且觉得只是那幺一下子的事,说了不起,自然是了不己。然而值得花大心思去进行吗?倒很难让人处心积虑为进种事情尽心。生活中上工,吃喝拉撤睡更重要而且营养得多,所以我以为很少有过了求偶期的人真会为这种事,花心思厚着脸去盘算着去进行。也许西方人比较侧重要这一面。西方人本来就比较东方人倾向抽象或不急之务。" 彼特说:"很难接受你用这种方式来看待爱。我不以为东方人会是不同的,你们两位呢?觉得他讲得有道理吗?" "我可以理解,因为我也是这种态度。"克莉丝这回认同保罗。 "亲爱的,"南茜对着彼特说:"保罗只是抒发他自己的感受,并没有特别的意思。" 保罗感到南茜真是心思细腻明白。 "用这种态度生活还有什幺意思?如果生存只是为满足基本生理现象的需要而因之努力作,那人类何需理与感情。那幺艺术、音乐、文学从何而来?人们活得有意义,主要缘由就是由于这些情感与感觉交互错综影响衍生种种智与灵的生涯与活动。" "就像人们常说的人生是无意义,而且无目的的过程。后天附加上去的意义,并不是真正能增进生命的意义。"保罗回应后,立即申述:"抱歉,玛莉安那对我确实发挥作用,几乎控制不住,要抢着说下去。" "你要将人类整个文化与历史否弃掉,怎样说岂有不可以。" "好了,保罗,"克莉丝止住保罗:"不要硬辩,教授说的是事实。少抽些,不要一直不停地抽。" "好了,谈论也谈够了。"教授像宣布剪彩开幕的口吻说话:"现在应是进行今晚主戏的时候了。"说完眼神催促似地看着南茜。 南茜于是对着保罗直截了当地提议:"彼特希望我们大家就在你这儿一道做爱?" "什幺?四个人都在这里?" 南茜点头:"彼特让我先问你,可不可以我们两个先开始,让他在旁边观看。" "什幺?" 虽然一开始保罗就听彼特提起,也知道会有这种事的可能。但是现在南茜亲口告诉他这个提议:可否让他们做爱时彼特在旁观看。还是把他震惊住,这种事怎能透过自己的妻子来提议? 而且克莉丝就在旁边,彼特绝不可能说服克莉丝参加这幺荒唐的聚会,简直过份荒谬,保罗问克券丝觉得怎样?出乎意枓的是克莉丝竟然点头同意这种安排,他觑者克莉丝,奇怪她怎幺肯接受这种提议,他只是签字但实质上尚未分开的丈夫,她对保罗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怎能观看他和别的女人做这种事。除非她恨他不过,对了,她一定怀恨。无论怎样,他没兴趣搞这种换妻杂交聚会。几乎看轻南茜竟然同意作这种安排,什幺样的女人,真是荒。 他转而征询彼得夫妻:"你们玩这种换妻游戏已经相当久了,一直有乐趣吗?" "最初应该是很刺激,尤其是伴侣和别人的伴侣同时进行,很复杂地綪绪交织者,也许有着被虐的乐趣。搞多了生理的享受会习于此。可能就像你打高尔夫上瘾后的乐趣不会减少,"彼特回答。 "所以这种事本身就给你们极大的刺激与愉悦?" "会带来如同球类运动的效果,产生竞争快感。与不同的对象,会有不同的新奇遭遇与快感,当然也会有挫折与不顺的过程,可能对象都是我们事先挑选的,是有兴趣,动心而且合乎自己要求的对向,结果就像玩高球一样会耽溺进去,熟悉与技巧熟练,不仅作成方便也更会带来乐趣。人类对事追求有你想不到的弹,以及耐力。我不想向你谈及细节。即使现在我们之间这样亲近,还都是太私密的过程,而我们已清楚痛楚与伤心是欢乐追求密不可分的同一部份。" "我在奇怪人为什幺这幺离弃不了爱,又非必要生存条件,是带给人至乐,所带来的快感超乎别种快感中心,而且由图腾和搭布交应出来的禁忌,更加加强爱的神秘与需要。" "情爱或爱,带来的欢乐及感动实在超出理所能思及的范围。有着远较思维更深入更催毁心理的能量与力道。" 保罗继续抽着玛莉安那,觉得心里头像是有许多火山要爆发,都在压制着。 彼特继续讲:"男人与女人做爱为了伦理的理由一直是禁忌,非婚行为当然是禁制的。都造成违禁追求的强烈欲求。不应该如此地限制人们追求欢乐的行为,这是人类少数从自身不假外求就可追求得到的极乐。为什幺图腾与搭布都是要对准这个方向,避孕及保育措施已臻便利,的禁忌在现世代到底有何意义。跟不同女人交和与男人打一场篮球,得到的效应岂不一样,同样都是寻找快乐,没有理由反对乱交。" "你讲得不错,可是我就是做不来。"保罗站起来:"原谅我,有些头晕,先告退。" 他离开他们三人,踅回自己的卧室。 彼特夫妇一向就如此地追求情欲,保罗印证以前见到的情形,觉得他们搞这类把戏是不足为奇。既然他跟南茜走得这幺近,彼特自然会耸恿南茜来要求他,他自己说过这是唯一使他感受到刺激的事。南茜也跟他讲过:"彼特喜欢看着我为别人口交,也许他就是享受那仅有的情绪─难堪又受虐。感觉都淡了。还有这种兴致也都不容易。"保罗当时听了,还难受不过,要她不用再讲。他想现在甚至可能是要胁着南茜来要求。但是奇怪的是章晶圆怎能配合他们耍这趟把戏,万一他和南茜脱了衣裳做下去,她看得下去吗?保罗自己是绝不愿意见到章晶圆处在这种尴尬见不得人的场景。难道她恨他到这种地步,非看到他跟他情人出丑弄乖不可。只是到那时候看她怎幺忍受。这个彼特简直是魔,克莉丝怎能跟他,跟下去会是怎幺样的德行。 念头一直在转,反过来想,聚会是双向进行,他如果跟南茜在口交做爱,那边过后也会照样做,克莉丝会有就做给你保罗看的念头吗?看她在别的男人怀里是怎样蠕动,成心就为着让保罗瞧见,看你在别的女人怀里多得意,她同样做得到,那女人的丈夫不要那女人,宁愿就克莉丝。你保罗只想沾白女人,白女人的先生可想死克莉丝这东方女人。更有进者,甚至可以达到羞辱他的目的,看!你保罗生理上跟本不行,怎能跟彼特比。你本满足不了女人,南茜一定全无搞头才会找上你。会吗?克莉丝会这幺样的示威幺? 保罗把头摇一摇,想摔掉这些纷乱肮脏的念头,他不在乎他们怎幺想?但还是立即恢复原来的习惯,耽溺的想念,思念起南茜,她怎幺糟!怎幺无行!就是会念及她,随她怎幺做,怎幺乱都无妨。 房门有轻叩声,他开了门,是南茜。 "还好吗?头还晕吗?"一付关心的模样。 "不会了。"保罗笑着拉南茜进入房内,顺手推上房门。 "没事了吗?都以为你生气了。" "对你怎会生气呢。" "难道对我作的那提议都不着恼?" "你何需提议!"说着,真的恼起来:"没有必要作贱自己娱乐先生,妻子哪有这个义务,他日常付的费用不应包含为他作活春表演。"南茜低着头,脸色不豫,但没有吭声。但保罗仍止不住气愤,脱口斥责:"你难道那幺喜欢吮吸那话儿,你到底吞下多少棈。跟你丈夫交合这十来年,你大概已吞下他不止一半的。" 她听了"啪"地打了他一耳光。保罗抚着面颊,瞪着她,她愤怒得浑身颤栗,他话说得太过份了。她打他耳光,他并没那幺在意。过一阵子,他还是缓慢地开口解释:"我气恼他竟然想逼我们在他面前做爱,我的怨责并不是对你。讲话对象与用语都错了。"他顿一下:"我是无的放矢,你却不是,也许你是有目的,至少还存着激起让他嫉妒的希望。" "不全然如此。"南茜恼怒地接腔:"我要自己看来更下贱,更不在乎。" 保罗想扶住她,她移转着肩膀避开他地扶衬,赌着气一股脑儿坐在床沿。保罗跟着坐到电脑桌前的旋椅上。睨住南茜,不好再碰她,嘟嚷着辩解:"我们已这幺亲密,怎样做,说来也是无所谓的。而且怎幺讲也不过是集体交,只不过略有先后而已。" 南茜仍然着恼地支颐床架上,无回应于他的解说。 "也许你猜着了,认为我不肯当场做爱,是因为我的阳具小,怕人笑话。" 南茜抬头望他,讥刺浮现。 "你猜对了,就是那幺回事,从小一遇着脱衣服的场合,就躲着或背着同学,生怕那话儿为人见着,虽然大家都差不多大小,在那儿,我绝不会比别人小。可是现在听你告诉我详情,我怎能让彼特见着我那话儿还不及他一半大,又怎能让克莉丝心生得意,她看了好重新确认,认为你保罗有什幺好得意的,看来多可怜哟!" "啪"一声,她又拍打他,保罗故意哎哟叫痛,她己经坐在他身上。搂着他,检视刚才被她打耳光的脸颏。 "不要逗了!还疼不?"说着把他的手拖往背后圈住自己,开始热烈地吻他。亲吻中间还暧昧地回应道:"你真这幺想?问题并不出在你这边。" 五十二
第二天一早,南茜从电脑内收到保罗给他的电子邮件:─不想打电话你的手机,纵然是多幺私密而且方便底交流情意的方式,手中的小机具只有你与我的对话。虽然我一向在你面前肆无忌惮随意发纾到如同心内独白的地步,什幺都说得出口。可是很多话仍然不想当面说,透过手机也办不到,因为没法很快整理出真正的意思,边陈述边琢磨同样也未能达到更清楚表达意思的原意,然而却可在电邮里一再推敲后键出来传送给你。 彼特的"婚姻解析"里面写着一句话:"婚姻的结成,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对自己本身无能的体认,个体得寄存团体或经由确定的联系才能免于落单的恐慌与孤单。"是这样嘛?我们各自不同的婚姻能使我们免于孤单与恐慌吗?(我不能忘记再提醒,我已经被逐出来了。)然而我只有贴近你才能感到这一类情绪。 你那幺使我入迷,并不在于你多幺灵敏富于思想,而是你身为女的的可爱,与做爱时的尽情发挥(并不单指与我,也在想像中,幻想你与前此的爱人的行为,同样使我激动。)对爱情的热衷与你娓娓道来的故事,以及由身体本身的吸引。光想着我们彼此都用口舌让对方达到高潮。就令人兴奋雀跃不已。 你的不快活,些微的伤痛,都会使我在意,我无从反对你任何寻欢作乐的行径,一个英俊强壮的男人带给你发自心底的兴奋与快乐,我也欣喜,那不是自虐或被虐,如果我因激动而泪湿,不是难受或嫉恨,而是想像你因任狂欢而感念出喜爱的眼泪。自己占有你的快乐与别人占有你带给你的快乐,此刻对我竟无分轩轾。 与你交往是我此生得未曾有最高的享受,我深深觉得己不需要也不再想与任何别的女人交往。你的情形虽大大不同,我也能企及欣赏体会,你与你丈夫的关系,换妻聚会。虽深感难受。嫉妒在所难兔。但是由于你,已完完全全满意我的生活,已经足够了,也没有探测的兴趣,这种事终究只是那幺回事,不像你认为那幺重要与了不起。你可能觉得悠游其中是愉快及享受,我则以为是必要的折磨,一定得排除的生理需求一生命的苦难。的发泄对我,坦白一点说就像排泄、出恭一样是不可避兔的生理现象,而且是更复杂、讨厌、难于处理的苦事。对我而言,从不曾觉得有何滥交的需要,我喜欢上一个女人如能经常跟她做爱,于愿已足。除了发泄欲及紧张之外,能得到心灵的沐浴与契合,于我实己达到世上最了不起的成就,你就是能这样子钜细无遗地让人感觉到的成就。可能是爱情给与你的力量,可是忧伤地,让我觉着没有我的份─我是指稍为长久坚固的感受。只有期盼在想像内得到。你虽较我年轻好几岁,然而你却不止于是我的灵之师,也是我生命的源泉─虽然是坏的和毁灭的部份。─写得愈来愈像你了,不可避免地要成为南茜摩顿。 最初听到彼特讲结婚快十余年的夫妻,已不存有任何新鲜与刺激。找寻新对象,发掘新刺激变成你们夫妇共同的努力。带给我的惊讶简直不可名状,怎能这幺糟蹋人间顶可羡的尤物。可爱、感、懂风情以及人情世故圆融的女人,怎能不继续拥抚钟爱呢,几乎因此恨上彼特,怎能如此。并不是嫉妒,这种情绪,那时刻还沾不上边呢。 我怀着无比的憧憬要贴近你,又想离你而去。太苦了,无法忍受,不能如此地过下去,永恒的折磨,对你的爱与嫉妒,永远淹没我,恨恶自己这幺有礼而客观地对待你,可能太公正看待我们的关系,完全不宜如此,这哪是陷入爱情的模样,我要嫉恨,我要为你待我不公待遇而折磨你,甚到鞭苔你。我苦不堪言,不想再见到你……但我还是会去找你,你也不会制止我。多幺希望你就此逐走了我,你荡无耻,我也好不到那里去,因为你这些败德,官能主义,让我疯狂,致命的吸引我。 然而,我写的这些仍是虚饰闪躲的伪词,我还在回避明显地呈现在大众眼底的事实。明显底的诱惑与区间。一个感房突出,三围惹火,面目又美丽的白人艳妇,怎可能跟东方男人在一起。东方男人看到你徙然心中然灼起千堆火,欲蠡起,口中流涎,恨不能在你房上偷一把,白玉般五官周整的脸颊偷亲一下。两者容貌及感程度上天差地别,怎可能相交在一起。东方女人对白人可还有一定的吸引力,东方男子之于白人美貌少妇,纯是癞虾蟆想吃天鹅。─我写得太直了吗?太露骨了吗?但这是逼真的事实,你可比我更清楚。 我一直有这幺卑下而切中实际的认定,所以我们之间无论怎幺样的发展,我都怀着存疑的态度,不存过份但是侥幸的期待,然而感情像世上大多数有价值的事物一样,既经得手,就认为是理所当然,自然会要求更多,得陇望蜀也是人底必然。你既然认为我长得不错,而且颇为欣赏,我自己又岂不滋生信心与自得。慢慢也自觉与你扯平,不觉辱没你。虽然心底里还是会嘀咕。但有甚幺关系呢?你若能喜爱我,我又何须扭妮。 这些算是我诚实的体认,多幺不愿意用这幺残忍底自剖方式,提出来。也只想到此为止,再提只显得自虐成,想想世上怎幺样的各式男女婚配都有,我何须自轻如此,况且自己的信心也不曾少周。 不愿再写自己渺缩的情意结,那幺只有再回到你身上:我在想,彼特与你真尽力在维护婚姻及爱情吗?你们试过一切了吗?我常觉得男女走到最后,非得回到原始的本能冲动不可,因为这是互相咬啮、压制、争取主导权限的领域。不由得要询问他有暴力倾向吗?他动手打过你吗?我以为让自由发展到最后只有虐待及暴力一途。你曾被男人殴打吗?你看我有多恨你,自己决不可能动手,竟然卑劣寄望我艳羡嫉妒的竞争对手。 你对我说诚实实是最大的利器,你的诚实也确乎曾感动过我。但久而久之,我又不觉得是这幺单纯的诚实。你毫不在乎地缕述细节,我以为是因为你不在意后果,你怀着离开我随时可另起炉罩的心态,来接近我。而糟糕的是;我则太在乎你,我不能想像失去你的时候,无论任何情况下,都不堪卒想。得到太多的小孩,两手捧满时,是无从忍耐突然丧失的情况。也许你对彼特也不像表面那幺在意,虽然是彼此协议好的,然而你的作为从来就没有忠实底打算,你见异思迁,谁能追随你流动的思想。你的念头。当你讲出前一个时,你已经在捉下一个。你的官能主义是最糟榚的人际关系,你的诚实体念和我不会一样,你没有压制,没有信守的内在拘束,而我们却是从小这幺训练过来,不能也不会背叛内心的指驯斥责。 你拿来那本婚姻解析,几乎不忍让自己写出感受来,敏锐如刀剑般直指欲表示的内涵,带给我无比沉重,并不只于意图理解其间的义蕴。因为无法忍住不去咀嚼每一个句子,而引燃无尽底揣想,也带来诸多的推敲与启发。唯有希望很快看完它,才能让心灵恢复自由。为坚持看下去,所受的痛楚辛辣简直说不出口,像是蜕层皮般地痛苦难受,你说彼特这本作品里有你的心血与苦工,想来没有你从旁捉刀,他决写不出有这般了不起的作品,从他给你的提要及手稿看不出有何出色,而你是当然的领悟天才,也许是爱情才使你这幺推崇彼特。那幺细致的对感官及感觉的理解。那本书,我不准备还你,一定得占有下来。看书当中,想着你们错综复杂的情感与干系。怎幺样也看不下去,但还是尽可能地忍着要看,实在锥心刺骨地痛楚难受。痛极时,又不时后悔这样坚持,还会自问看下去为的是什幺,你怎能这样为他付出。我爱,多幺不公平。 现在拿着书,我仍无从继续看下去,为你心痛,你一点点的不痛快都令我难受,你说得很明白,我们之间不存在忠实问题。我当然不会傻到要求你忠实,只要你继续享受,与喜爱的人做爱,兴奋,我都感到快活,甚至同样兴奋。你不知道我会多大方,宽容大度不像有何亲密的认识。但我总觉得这表面的首肯里面包含太多不被认定的许可,有时觉得自己为何要这幺低声下气底死守不去,你本上还是存有种族优越,然而我却至死也舍不得放手。爱情仍然是残忍的独占游戏,抹除表面的恩情体念与相互照顾,我们真正的底蕴,还是爱看对方忍受痛苦的能力,看到底彼此能为对方付出多少。 我老觉着我可能不能满足你,怀着随时准备离开的打算,我默察中觉着你也有同样的担心,你经历太多,享受也太大,我不断地担心被拿来与他人比较。我眷恋你,真不能走开,经历了你,再也回到不到从前,你说过你也一样需要我,必需让我刺入,如果我担心,那尺寸正适合你。你是真心实意? 原以为小小的一柱有何乐趣,但热情弥盖了工具之不足,而我觉得我实在会黏。生理上的限制,东方男人不适西方女人,庆幸没有更早接触到你,没办法掌握你,虽然爱死了你,但你就是克莉丝说的不是我所能吃得下的。 午夜梦回,会不自觉叨念出诸如此类的句子:"不是你认定的单纯爱,你不会了解。"心口梗塞成一片,梦里面我仍因迷恋而神智懵懂,馍糊地望着不甚能辨识的你,你是我的生命,我一生找寻的梦:压仰不住的情感在体内澎湃,泪水竟然涟涟而出,难以抑制热泪盈眶,并不觉得羞愧,我太爱你了,有甚幺好掩饰。整天脑子里老是徘徊着你的……思绪怎幺都丢不去,我快死了,着魔地想着一个实在的人,这样子下去,不知怎幺办才好,你的下体,每次不论何时一探触那处都是潮湿,常常浸透出来,看着你就想放倒把那儿细啜慢品,大子也恨不能老搂着轻啮慢咬。 整个人充满着喜悦,又不无恨意,是的,你可恶底高加索意识,不觉得你就比我强到那里去,但你不期然会以自己的美丽比例良好的身体,以种不自觉地施舍态式来接近我,我一心要征服你,然像隔层险峻的大山,一切都是陡劳。无可言喻;我是爱着你,几乎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去死,去因交脱阳而死(不要以为不会,这是我们中国人的最怕的事。)你这个像娼妓般滥交的女人,想着你子一阵紧似一阵的收缩,也许不仅是对藉我,但是可以感觉到。拥着你虽然不时让痛楚辗过全身。然而仍然滋味美好,你怎幺能这样子,一半是蜜。另一半却是黄檗,忘不了昨夜裸体的气味,独特的味道,香水味,特地选用独特的香水,一心企图造成欲的记忆,或者只是为了当刻的催情。我据的是感觉的记忆,从之而产生你身体浓重气味,这层记忆仍然掩埋着我,那股下体浓湿的味道,可能是口舌舐嗅得来的回味,出于想像的焦味。我用手来膜拜你,尊贵如你,甚至不敢猥亵,那对我这个东方人自备的小工具言过于宽弛的圣水美满可爱到极致的桃源邃洞。然而我多不愿意浪费一丁点的东西,我要全部地灌注进入你里面,全身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奉献给你的。 五十三
股票受中东情势及油价拖累,益发孱弱。已经跌得太深,什幺也不能做,人们永不死心,仍旧相信反弹的能量会非常强,最后一口气在,都还会等待翻醒之刻。还是认为随时都会是底谷,再跌也可怕不到那里去,反弹则相反。而且保罗也一样,一直让自己怀着信念,认为股市第一不会崩盘,再怎幺跌,终要弹升的,否则他如何向露茜交待,他相信自己一定可弥补回来。他是托斯妥亦夫斯基"赌徒"里头的年轻家庭教师,全心全意寄望于轮盘赌,相信终有一天让他翻本。当然股市情势一直在变,保罗打算丢掉,看情况再进。今天不丢,明天再丢时,情况会瞬息大变。克莉丝也没把股票帐户里的钱全数移走,她还是相信保罗,还是她也认为还剩下的财产不全是她的。但保罗目前只关心露茜的帐户,可是他再也没办法,他搜罗些可动用的钱存进去,放在那里不动用,再不能让之流失,自己户头虽不时抢到一点帽子弥补一些回来,但市场实在太坏,多碰两次,立会措手不及又被套住,随时有可能被卷入更低的价值层面。 可是从反面看,保罗一再看走势图的认识,认可市场会像大多数分析师剖析一样,一时两刻不像会好转。仍旧是低迷浮沉状态向下盘旋,他感到这种时刻也唯有抢抢帽子,还有可能板回一点资本银子,于是每天还是买进一些股票,如看坏当天的行情则卖空某种股票,尽量当天冲销,避免措手不及,又被套住。不弄得很多,有赚也有赔,但他觉得多多少少总会有点收益。 站在南茜面前继续为她做模特儿时,告诉她:"如何在低点买进,是最大的考验,如果买对了就赚了,如果做空,则如何在高点卖出是同样的试验。相对而言;卖到高点,只要不贪,倒没有那幺困难。" 然则南茜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把太多的注意力在这上面。她只关心把塑像弄出她所想要表达出的样子,小心在上面增增添添。手仍然不时在保罗裸身上触探索,保罗也照例也要她裸着,同样地捏着她的身体。 彼特已开始经常在克莉丝这边过夜,克莉丝的晚饭过后也几乎是在彼特书房消磨,虽然还都各自在自己屋内用膳,当然他们不时会出去用膳。保罗偶而乘他在克莉丝房里时也偷着过去南茜那卧房,他虽热爱南茜,白天几乎缠在一起,到了晚上倒不觉得需要整夜黏在一起,一个礼拜有个一、两次已够多了,都是成年人了,再怎幺激情,也不可能整天整夜腻在一起,也都有些自己的事要忙。 南茜一再阅读用印表机印出来那几页保罗的电邮,不时咀嚼其中的词句与上下文。并不因内容肆意侮慢而恼怒。反而因信里面并发四底热情与郁怨底感触而深受感动。当天夜里,保罗问她看过他的电邮未?她点首时,不由得感到保罗对她种种的好以及电邮里面传达底情意,觉到衷心颤栗,不由己泪已盈睫。 "你好像认定我从来没有寄望期待,只是尽可能抓住眼前。你是这样想吗?"南茜一面抑住泪水,一面转动肢体方便他剥除她身上的衣服。 他没回答,她继续:"中国谚语说"未来是过往的影"。"说的时候扶在他肩上,好让他腿下亵裤。 "没读过这样的格言,或许是你们西方人自创的中国谚语。"保罗抱起她往床上放。 "多幺奇妙,两个异的人由于生理冲动加上憧憬,竟然想望且喜欢互相黏在一起。"躺卧床上,怀着兴奋与激动这样地说出感受。保罗开始脱除自己,南茜已迫不及待地玩抚那话儿了。 "其实我一直在想:为何我会这幺地对你着迷?几乎一开始就不能自拔。你有什幺好?是的,对我而言,你是太好了,成熟、美艳、智慧,勇于探究生命。最主要是智慧,有着深谙世事的世故的领会。" 两个人赤裸裸地躺在床上,热烈拥吻。南茜在他怀里不息地蠕动,她感到有太多的热情要抹拭在他身上。 "你还想知道更多我眼里的南茜吗?" 随着他的话语,不自觉地点头,眼神迷离。 "我看到的你是从里到外把自己装扮得很可口,眼睛的神彩,半露底酥,微启待吻的嘴唇,衣服上的折褶,都要引得男人恨不能把你吞噬。" "你不是认为我心智上较容貌有更多发挥。"心神荡漾底模样。 "没有,不觉得是什幺了不起的魂灵。" 女的作出不依模样,紧扯那话儿。 "怎幺了,急着要戮?" 女人咬住嘴,点头。 "婚姻解析那本书会那幺骚扰到你?" 冲浴完了,保罗抱着南茜回到床上时,她如此问他。保罗回答说是,而且就像他电邮信上所述那样。 "热情淡了,我不说没有了。否则我应不会犹预丢下自己的事业,来为他工作,我跟你说过;他一再要求我,去帮他做这一方面的实验或写书,他认定我的能力尤其是写作方面比他出色得多,但我只是犹豫,考虑,我宁可为自己创作。他也一样,不会放弃自己的事来迁就我的的,我们互相已不再彼此着迷。不再会因喜爱而全力奉献对方的工作。"一面述说,一面仍在玩抚那儿话儿。 "欲望没有,是没办法的事。男人没兴趣时,一切都玩完。"她亲着他说,又触着他的额头问他:"我想探询你里面的想像," 男人也配合着到处抚,点头后,就贴上脸攫住舌尖吮住。 "你说在此之前,不停地在手,你脑子里老是有幻想。是吗?"支唔着追问。 他再颔首。 "是些什幺?可以说出来嘛?" "其实就是在想你,"把她拥得更紧些。"一有空就会幻想着你,如何与你交媾,如何爱抚。宝疼着你,抵不住了就把你手掉。" "怎幺?那时候你就用这种方式玩我?"面露欣喜。 "我幻想里的人,无论身材、面貌、行事风格以及我喜爱的程度,以及沉沦陷落底深入。活脱脱就是你。但是当时我并无能印证到隔壁邻居太太身上,因为隔阂与不可逾越的界限,使我思不及此。直到真的接触到你,才省悟原来幻梦已换化为真实。" "喔!说来还真幸福,我不是指我值得被这样高估。而是就幻化为真实而言。" 睨住他,嗫嚅说出:"不能想像,真会有人如此迷恋我,又还是我心悦喜爱的男人。" "我缠绵热恋幻想中的妇人,到达如此程度,会觉得自己不够好,不够雄气慨,可能也认为没有达到一个好男人应有的成就。幻想跟那妇人做爱缠绵而且做成夫妻的人,都不是自己,是英俊强壮事业有成的青年,当然是年轻白人。" "为什幺要是白人?"她强烈地拥吻他,身躯颤抖,泪盈满眶:"为什幺不是你自己呢?你哪会不如别人呢?" 他们再度做爱。 "他可以从你的面容上看出你早上干了什幺?和太太交了吗?正在想什幺?不对,他不可能,他只是就日常生活沿着发生的规迹来揣测。事实上人们外面的形状正是里面的反映,吃了什幺,干了什幺?什幺念头在里面发酵?怎幺不显示出来哩。"南茜向保罗述说彼特作心理分析时的观察能力。 "是吗?那你为他工作,就是说写书时会采用同样的办法吗?" "不太一样,我都是把自己的感受写出来,同一例案,我若用心设想,经常会感同身受,他们遭受的困扰忧虑,同样感染到我,我老想自己处于同一困境,不是想着如何解决或排除,而是如应付着延续下去。大概这就是你看出来我与彼特不同的地方。" 夜深,他们还在床上仍然谈正浓。保罗搂着她,他喜欢子贴紧前酥软的触感。也喜欢只手抱紧臀股丰腴的充实。她则享受因之正面被压紧贴的那话儿的柔软的感觉。 "你常能说得多幺确切你爱我,因为在你眼里我漂亮,有的吸引力,如果过后我不再有能吸引你,难道还会爱我吗?不可能的,老去的情人完全不值得回顾。尤其是个西方女人,不同种族,缺少抵上相互依存的血缘亲近感。尤其不可能在同侪和血亲间得到认同,分开时彼此间的悔疚感也较低。你说我有高加索种族意识,难道你就没有汉种族意识?一旦失去吸引,你想得出任何义务要守着我。当然有些别种特质,像你说我坦率有才智,然而对的相互吸引而言,那些都只是附加价值,主要条件如不存在,附加条件就没有依附着力点。失去容貌,对爱情而言,其他附加上去的优点,都是因前题存在而彰显,没有了前题,再提这些特点不独好笑,也显得凄凉。" "我不太明白,我不曾考虑到这些,也许你是女人,特别容易观察出出这些作为诱惑或是去吸引的原因。我以为男人会离开女人,(我这样提出来,因为一般情况是较普遍的情形。)第一个理由因为男人都是这层关系的经济来源,至少是较重大的部份,由于这层生活上的决定因素,各方面较弱女人被视为次要甚至沦为物的地步。无论怎幺样的情形,拿钱回来维持家庭运者绝对有挑剔的权利。不合其意,当会萌生退意。第二个理由,是女人更不能自处,更无聊,她们非得依附自主强得多的男人,那幺男人就更容易使用其主宰与变易的特。我知道不很对,但不相关。我的意思是要陈述,我们之间完全没有一般男女接触的普遍,你刚才所说明的那些特,我也不觉得对我俩关系有任何意义。坦白说我也完全不想深究。对我们而言:纯粹就是情欲,我管不了以后,你现在就是我美丽的女神。以后的情形,我想不到,我宁愿现在为你而死,为热情蒸发。" 换口气,继续缕述:"南茜,事实上你已成为我此生最大的苦难,不是想像的,而是实质的。其他自己再多、更为难的灾难;破产,逐出家门,甚至即将捉将官里去,我都无法看重。你知道那本书对我的影响吗?我原本整个地为你倾倒,看了书更使得全部灵魂都被攫握住,克制不住地对你的艳羡爱慕,而且控制不住不时的冲动,非得找你来泄欲,迷恋竟至如此深入骨髓,所有的妄想竟全然属真。你不可能知道这是可怕之极的发现。我完全嵌制不住对你的欲念,旦旦而伐使我自觉快完蛋了,不想再搞你,这个名堂会弄得我完蛋。对自己说:停,一定得停下来。然而我没法停下来,随时随地只想干你,而你只是稍微犹豫,也从不曾真正地拒绝。你这个欲女神,水蛇样的婆。我以为你的男人像笨骡一样,完全不晓得你的伟大与了不起。你以为我把欲的力量太夸张了,其实这对我有着最真实的面貌,你在雕塑我的时候,有意涂去生活的全貌的企图。你在书中对爱情描绘得多幺真切,彼特不可能赶得及的─我在你面前拳拳服膺。当然,我这样表示还只是剽窃你己经表明的意思。" 南茜被拥在他怀里,许久无法反应,终于吞吞吐吐的说:"我只觉得自己是个耽心青春逝去的己婚妇人,你讲的感受完全无法套用,我已不再年轻漂亮,也不再轻盈。当然也不再被众人捧着,心境也无从契合上你讲的事实。整个的感触远较你以为的感伤得多。不觉有任何能力造成你那幺多的困难,你回神后自然慢慢可从刚才你所谓的魔咒解脱出来,也许是你自己压迫的恋意,带给你那幺多沉痛,然而时间逐渐都会释出掉。" 五十四
自从保罗那天夜里那幺样的表示做爱太多后,南茜就似乎刻意忙着,在工作室修弄塑像、陪孩子做工课还是忙家事。尽量不与保罗单独相处及接触。保罗雕象已完成对照模特儿写生的部份,现阶段要做的是对着半完成的模象刻意更动修饰,对着先前照的照片参考即可,并不需要真的模特儿在眼前。 也许她也觉得两人成天腻在一处,每天耳鬓撕磨,再三做爱,确也未免太多。保罗身体很可能中国人说的有伤元气,虽然保罗后来找着她说没这回事,交再多,对他不会碍事。那天夜里,他讲的话并不是那个意思,保罗觉得她弄拧了他的意思,他只是直率地说明他对她入迷与倾倒。南茜安慰他,他们仍然照旧同样地来往,她并无他以为的要刻意回避。 次日,保罗一早进入早餐间,打过招呼,顺便准备问南茜今日还需他来做模特儿时。却听到南茜告诉彼特:"杰克从旧金山来电话,明天上午他要来洛城,顺道过来坐坐," 她丈夫嘴角牵着一笑:"代我问好。" 保罗正坐在餐厅用咖啡,听明白她的意思,一边身子都凉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心里像黄连般的苦。她问他要填点咖啡吗?他忙说不要。过一会才说:"这两天应该用不着我,我正好得整理帐户与看看预测。" 跟彼特打声招呼,立即离位回去。 在家中,保罗难过得动不了,思绪纷乱,他怀疑她主要目的可能还不是籍着跟彼特讲而说给他听。而本是对着她丈夫说的,看能不能激起他一些反应。因为彼特对她与保罗的来往,并不当回事。似乎彼特整个心思都在克莉丝那边,这种交换关系,于彼特正是求之不得的。南茜则不一样,显然还恋眷着彼特,毕竟是她关系密切的丈夫,孩子们的父亲,她不能让他对她的情感与感觉就此沓如黄鹤。况且就实际情况而论;彼特每天一早就去学校,白天多半不在家中,杰克曾经是他的同事及朋友,要来既然没让他晓得,南茜又何需让他知道,除非故意刺戮他。刚才回应时的态度是无所谓的,他心中目前确是只有克莉丝。说来四个人里面,只有保罗一个人处境最堪怜。 他无法止息燃烧的脑子胡思乱想,一椿事跳到另一椿。事情的认定馍糊后,混淆的妄想占据整面思绪。幻想着事情过后,杰克走了。南茜泪流满面地搂住他哭起来,伤心地抽搐。保罗只得安慰她,吻她。她解开保罗的衣裤,扒下衔吮着,全心全意像是悔罪似地抚吸舔。情欲高涨中,就在地毯上面,骑在他身上疯狂的做爱,不让他翻转过来,要尽全力来满足他,作为她心与不顾惜他的作为,自我惩罚与悔过。 他要再发一通电子邮件给她,在电脑萤幕上撰写一段,努力修饰文字,感到情绪迸裂,有那幺多话要说却写不清,还是文不达意。一再翻查字典,拼凑、抹掉重写。心想经常如此地专注与磨砺,英文还会不进步?穿越感情的过程虽痛苦,也不能说毫无代价。 茫无头绪的不知做什幺,很多的事情等着处理,都不想去碰。心情郁闷难受,觉得话都讲尽了,没什幺好写的。仍有那幺多情绪冲击着,一时无法平息,过一阵,再写吧,待会也许更容易让自己表达。她大概在忙家事,或着在做雕塑。压制着冲动不要去找她。她大概也怕见他,兴奋地等待次日的幽会,保罗觉得自己黏黏答答出现在她面前,不仅她觉着烦,自己都受不了。 租来的奥斯摩比停在车道上,保罗从窗棂后看到走出来的是个约有六尺二寸的高个子黑人,模样英俊倜傥,穿着讲究,手上提着包装巧的巧克力礼盒以及一束鲜花,虽然体格娇捷强壮,可是是一付高等白领阶层的隐重模样。还未等到黑人按门聆,南茜已打开门,她一定也从屋内向外窥伺,焦急的等候这位杰克驾到,而且不愿让保罗多作观察。她拉开门迎他进去,两人在门口没做出亲热的动作,她显然是提防这边的监视。 进去以后,剩下的就都是保罗想像的空间,他本无法忍受飙扬脑际的种种偎亵情节或图像,是煎熬也是刑罚,他不知道他待在家里干什幺。但一晃两个钟头钟过去了,三个钟头也都过去了,那黑人还是没出来,谁知道他们要耗多久,他怎能待在旁边受罪。他实在不能在旁边待下去,他必须要找些事做,分散心神,真是没用!为什幺要爱上一个白色妇,不仅是死路,而且是加倍全无反击的死路。更且明知会是这种状况,遍要多情如斯,她一再劝他再去体验别的女人,甚至愿意陪着他找机会玩换女朋友游戏。当时他不以为然还骂她。现在可好了,往那去啊? 所有的痛苦莫过于灵与全然向着、爱着一个妇人,却眼睁睁地看她无比欣喜迎接原来老情人来访,来做爱,她当然深深为这种突然来访而欣慰快活,尤其重温中断许久的欢爱,使得她有更胜于新婚快悦。不会到此为止,这种情形还会一再发生,保罗痛苦极了,怎幺能忍受下去。他非得离去,不是人待的场合。她这只母狗!别人只是来发泄欲。他是真爱她呀!可是他这混球自己亲口许诺过,不会在意,她当然也不会因着他而失去与别人一起共度的享乐,竟然这样慷慨承诺;叫她不要因他而失去过往的欢爱,可是那是废话,怎幺可能,他也是有血有的男人。痛苦有如刀割。他是如此矛盾,他太自轻,对自己太无把握,太乏信心。难道宁愿受到如此的痛,而不晓得绝尘而去。他似乎有极度的被虐倾向。否则怎能接近这样荡的妇人,可是他得承认;她是他此生最大的痛快,所以不愧也是最难耐的折磨。他怀疑自己是为受如此非人的女难而生的。他没法再待下去,怎幺办呢?于是背起球具去高尔夫球场,已经许久不弹此调,挥杆技巧生疏了。向练习场租了一篮练习球,胡乱地挥长杆练发球,可是怎样也无法专注,心意混乱,无论怎幺样就是无从专注,实在打不下去,一篮球也打不完。唯一的念头就是惦记着他们,可是事后又绝不能向她表示,自己这幺拿不起、放不下,她可不愿这幺被恋缠着,连自己先生都不肯接受这种待遇,保罗又算什幺呢?这是什幺样的念头,简直非人,不接受就算了。 保罗急着又驾车回来,杰克的车子还在车道上。他们已经搞了五个钟头,还搞不完,卿卿我我要搞到什幺时候,小孩都快要回来了,他们怎幺样底搞啊!这荡妇是不怕多底,多多益善,又下作,甚幺丑事没有不肯做。亏他还当个宝,他实在无从忍耐不下去。 保罗忽然间想起从"婚姻解析"里面挑出来的警语:"痛苦乃是快乐的一型式。"以为是在爱欲打滚后,深入肺腑的体会。他问南茜是她的意思?南茜承认是她的话。保罗却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体会的意思。他无法放弃拥有及独占的念头,只少此刻很清楚自己的意向。也绝不愿离弃南茜,所以苦恼与痛苦还有得受。不能算她的错,他们的态度表示得明明白白,保罗要作出这种小儿女态,是他自己的事,谁也怨不得。但他还是不能了解南茜,如此放纵行欢,也许是她所谓的生命之体验,可是他怀疑这里面欲的成份太重,只是纯粹追求生理享受罢了。这是她的生活态度,保罗觉得他没什幺好揣度,他也没什幺好还以颜色或报复。苦痛已捱尽,他反而放得开去,决心不理那黑人的奥斯摩比何时开走,也不急于想见南茜,再怎幺样也不过刚与情郎幽会过的邻居太太,看自己能多久不理她,不碰她,被黑人碰过干过的身体,他何需再碰。放不开手,未免太傻气,她不当回事乱跟旁人发生关系,他又何必当回事。 看了腕表,才不过一点钟。保罗苏醒后,睡前不悦而难受的印象仍然清晰得像黑暗马路上的红绿灯,久久地轮换亮起警醒人当心底颜色。做了一些断断续续的梦,抓不住究有何含义,跟他黯然形伤的事故没十分底有关连,不明白为何这个时刻要做这些个没头没尾的梦。忆及碎梦里,南茜怎样也做不完他的那个雕象,着急中,彷佛一直拉着他的睾丸或是阳具在扯,保罗无从分辨是他真正的器官,还是雕象的。无聊中又睡着了,不久就梦见彼特及另外一人(更老的洋人)向他建议去苗粟还是怎的,保罗觉得好似回答说以前曾去过几次,但还是跟着去。彼特骑马,另一人行路,但保罗有木流留狗(应是据诸葛孔明的木流留马演化而来。),模样虽不出色,但他确知非常有用,旋紧发条,就会地一直不停地走下去,甚至坐在上面当坐骑。 三人结伴一路行去,田地风光渐去,坡度渐陡,保罗坐在小狗上禹禹带头而行,旋即进入陡峭的石壁山地,非常地陡,保罗逼得用自己的脚在走,狗仔夹在胯下做样了,尤其是碰到毕直的石壁,用一只手提着它爬着过来,心想后面的两个人一定在笑这小子搞在劳什子,自己反而得拖着它爬升。但过后就见着它的好处。一路往前直行,不须水不须油又好驾驭。其实后来他在坐骑上忆及起他们何尝能笑他,他们一样得攀缘爬上越过石壁,马匹丝毫没有半点帮助,试问的马四脚如何越过石壁。他们两个得用死劲,一步一顿的把马拉过峭壁。一入平地木流留狗越走越顺,他们两人逐渐落后我。 起先保罗还配合着他们,后来越走越不耐烦,就一股劲直往前行,最后竟然见不着他们。到了一个小镇好像是斗六还是怎的,觉得跟他们两个距离拉得太远,从狗仔背上下来,松活筋骨来等候他俩,镇上一伙小贩或路人见着木流留狗还顶希奇的,有人问保罗是否是真狗,保罗开始检查它的电池,在人工毛皮的尾部,露出的机油或电池老化生出的积垢还是说已黄色固态化的电油,像屎在屁眼上。等了许久,竟然相差那幺久,很多公路局的班车都过去,保罗又担心本地人对洋人太好了,会停下来邀他们坐上车。 每一班车经过,他都很用心朝车上面察看。很久没进食,颇想到小食店边吃边等,但又怕错过班车。街头逛来逛去最后憩站在一临街的住户门口。有一洋妇要进那道门问他;他的狗仔是否病了,保罗跟她解说是机器狗,她蛮奇怪,开了门问保罗要进去休憩吗?他谢了她的好意,但她人进去还是把门开着,似乎是不好意思一下关上,但保罗回想着她讲那些话是否有邀他进去或是调情的意思,里面可能没人,但不一会她留着胡子先生就出来了,好像洋妇已跟她先生讲过保罗的事,对保罗他不为意的点头为礼,保罗等的人还未来,他决定先去了,可是委实又担心他们找不着他。 这回保罗醒转过来就不再睡回去,他回想那洋妇并不像是南茜,也没有发生关系。虽然好像有那种趋势。为什幺是台湾的乡下地方哩?显然保罗正在考虑回去的念头浸注在意识里,他还在想侵占那洋妇,可是事实上,他已经得手,而且很彻底。可是梦里的意识还停留在以前的阶段。 保罗一直在想,如果把这个梦讲给彼特听,看他能作怎样的解释呢,当然现在的心理解析学家,可不来弗洛伊德、荣格释梦那一套。不过保罗宁愿说给南茜听,在床上紧拥着她玲珑的身子,听她娓娓道来。然而是多没用的个,前面难过得要死的磨难尚未过去,这边厢已恋眷起那妇人的体。一顾及发生杰克这段过节,说什幺也不好立即重拾旧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