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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艾官》13-15

fu44.com2014-08-05 08:54:44绝品邪少

            (第十三章)翁家宝宝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个姓雷的是甚么人。你仍选择跟他来往吗?」  我听见这句话,静静地看著身旁的李延华。  李延华是我的班主任。打从第一年入读这间学校开始,我便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以前我只觉得他并非寻常之辈。儘管在外人眼中他只是个藉藉无名的教师,我也看出他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人性。我一直想去洞悉这个男人,学习他的处世之道。然而到了现今,听见他问我这个问题,我发觉到自己已经不能单纯地视他为学习对象,而是觉得这个人可能比想像中与我更息息相关。  这天放学后,李延华吩咐我留在课室中。待所有学生一走,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他第一句便是向我问这个问题。没有试探、没有说教、没有情由,只是单纯的发问。  我们并排坐在第一行正中央的相邻位子上。本来两人都是默默地面向黑板,然后听见了他的问题,我便转头望向身旁的他,发现他也正在淡然的凝视著我。  「我没有选择跟他来往,只是没有拒绝跟他来往。」过了半晌,我说道。  「是吗?详细情形我是不太清楚。」李延华说来似是事不关己,口吻宛如替我分析。「你一直住在徙置区,认识姓雷的也不稀奇。我只是听过他的名字,知道他的身份――还有,你们近来干的那件事。你当我是老师也罢,长辈也罢,只要认为我说的是有道理便听听也无妨。你并不需要那个姓雷的,而是应该靠自己的力量。」  「自己的力量。」我重覆道,然后笑了。「你清楚我是甚么人物吧?一个穷家出身的孩子,即使不笨,也没有甚么强大的势力。我是估计过形势才去找雷老大的,你不用囉唆。」  「你要是需要势力,那便自己去凝聚。」李延华不徐不疾的道。没理会我的无礼。「姓雷的只是个黑帮老混混,对你没有价值。当然这次只是小事,找他去干就犹如踩死地上的几只蟑螂。可是你要知道,当你用过这个人一次,要跟他脱离关係便多一重困难。如你所说的,你暂时仍是孤身一人,搞不好会被姓雷的这种浑人操控。他要是对付你你有能力反抗吗?抑或去投靠另一个靠山?」  我微微地偏过头,细心想著李延华的说话。  李延华搭上我一边肩膊,把我的身子微微板过来,看著我双眼,叮嘱道:「不要因为自负而变得愤怒。愤怒会影响你的判断。」  我记起入学那天,李延华就曾经跟我说过「别去憎恨你的仇人」。那一刻我是认同这句说话的,可是过后又完全忘记了。想起来我这一年所做的事,仍没有吸收到李延华的提点。  我心中仍有好些疑团,可是并不急著要问他,只道:「你说我应该去凝聚自己的势力,那要怎样做?」  「你真的需要这种东西?」李延华一再提点我。  「需要。」我说来斩钉截铁。「当然我并不打算成为黑道中人。我是要更具力量、更具手腕的地位。」  「你想我指导你走第一步?想清楚了吗?」李延华又问。  李延华的说话使我如坠进五里雾中。他到底掌握著甚么东西?他是何许人?跟我又有甚么关连?  「首先,我要知道你要甚么条件。」我说道:「你我也清楚,我们的关係只是单纯的师生。在这一年中,我们没有私下接触过,也没有利益衝突。你为何会帮我这个学生?而且是为了这种事?」  「因为我需要翻身。」李延华很是坦白。「我在帮你,同时也在帮自己。你很聪明,即使没有任何线索,单凭直觉便知道我的存在的不自然。你认为我会靠一个死脑筋的人吗?当然不会。我是清楚你有这样的能力,才会选择帮你。」  「我们的目标一致吗?」我微微一笑,开门见山。「我要的东西很简单――便是金钱和权力。你呢?想要分一杯羹吗?」  李延华向我微微抬一下下巴,道:「正有此意。可是在我看来,你要的东西不止如此吧?」  「当然还有――女人。」我皱皱眉,摆手道:「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用费心。」  「我果然没看错人。年纪轻轻便懂得放远目光,搞清自己的路向。可是我仍要提点你。色字头上一把刀,那比你的自负更能破坏你的判断。可是这世上没有完美的好人,相对来说,亦没有完美的坏人。我只是多口一说,你自然清楚。」  「那是我生成的命。」我垂下眼睛,漫不经心地看著檯面。「自我懂性开始,我便知道自己不甘平凡。可是偏生于不适合的环境,过著不适合的生活。」  李延华似乎饶有深意的抿嘴一笑。「你不用烦恼。你想有多少干大事的人,都是从一个贫字来到世上?你不能被这种事束缚,正所谓英雄莫问出处。更何况你并非英雄,只是奸雄,这种成长说不定还对你有利。」  「你话中之八九也合我心脾。」我笑道:「我艾官一生没服过多少人,你是其中一个。好了,你要教我走出第一步。」  「你现在年幼,我自然是「教」你。可是你要赶快成长,那时候我便只会替你「分析」矣。」李延华轻轻摸著下巴,看著天花的灯管,沉思一会道:「除了姓雷那个外,你还认识他身边甚么人?我是指能够说话那些。」  「我跟他老婆关係不错。」  「他的手下呢?或者同伴?」  「那些没有一个信得过。」  「他老婆会不会理帮会的事?是不是助夫执权那种?」  「不,她只是普通的家庭主妇。可是她的心不在丈夫处,说不定会反咬他一下也未知。」  「那不能入手。」李延华自顾自的摇头,说道:「你记著,姓雷的那边你要放弃。除非有特别事情,要不然也不要联络他。真是发生甚么事,别跟姓雷的正面对抗,只要从他老婆那边攻他便好。」  「完全明白。」我笑道:「雷老大可以不理,但他老婆仍是要见的。」  「这个随得你。不过要小心一点,有任何不对劲的跡象要立即告诉我,我自然会替你想办法。」李延华这一边跟我说话,另一边的心思却像飞得老远。  我知道心思细密的人总会同一时间想著七、八件事情,脑中同时开了多个窍门。  「那么说回正题――如何建立自己的势力?」我问道。  「这个并不简单。建立前要凝聚。就像盖房子,手边若是没有工具材料便甚么也做不来。你首先要做的并非「建立」,而是「凝聚」。」  「如何凝聚?」我再问。  「那便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李延华道:「估计你手头上有的东西。你说你一无所有,其实不然。虽然我对你所知有限,但也估计到你身边有些重要的人,他们必能帮助你。」  「重要的人……」我喃喃说道。「我有个女友,她出身显赫,父亲是个大商家。虽然我没有见过,但也知道所谓的「大商家」并不是普通的生意人,干的也不尽是正当生意。」  「这个当然。你女友的父亲叫甚么名字?」  「我没问过。我女友姓章,她父亲是中英混血儿。」  「甚么?」李延华脸色一变,接著问道:「你女友全名是甚么?」  「章含韵。」我说道。  李延华听后闭上了眼睛,脸上略过一丝慨嘆. 我当然看出端倪,便问:「是不是有甚么头绪?」  「这事你现在不必问,早晚我会对你说。」  「你认识那个姓章的混血儿?」我知道应该见好便收,于是道:「你只需点头或摇头。」  李延华看著我好一会,终于轻轻地点头。  那对我来说不可谓不是好消息。原来李延华认识含韵的父亲,况且应该交情非凡。现在多了这一重关係,我要踏进章家的目的又进一大步。  可是李延华却道:「官艾……应该叫你艾官?算吧。总之你暂时不要打章家的主意。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赞成章家是你发展的好地方。可是现在时候不对,你要忍耐一下。」  「不,这事我已经盘算了很久。」我断言道。只有这事不能妥协。「章含韵现在完全信任我,就连章老太太也想替我铺路……」  「竟然会这样……」李延华摇摇头。「连章老太太你也见过了,我真是想不到。艾官,我明白你出了很多力,可是现在时机不对,你已踏在悬崖边了。听我说,不要再向前走,站在原地便好。再走一步你之前的努力便要付诸流水,这样你也不要紧么?」  我握紧双拳,低下头露出极之不忿的神色。我不是笨人,当然知道李延华说的才是实情。要是我今天没有跟他谈话,说不定已经如他所说摔得粉身碎骨。可是我毕竟在这件事上下了不少工夫,现在说放弃便放弃,正如捉到鹿却脱不了角,一番际遇和苦功都白费了。  「艾官,我知道你在想甚么。你不是捉到鹿脱不了角,只是暂时不用去脱。」李延华聪敏得过分。「这头鹿你仍然需要留著,时机一到自然任你宰割。事实上,我本来就提议你打章家的主意。」  「甚么?」我有点愕然。「这不过是我巧合说起你才……」  「不,」李延华也似乎觉得很可惜似的,摇了摇头道:「你是进入章家的最好人选,所以我才打算帮你。但现在事情有变,我们只好搁置下来。」  「你到底是谁?」我直截了当地问。事实上这个问题在刚才便一直围绕著我。「你说你帮我是因为我头脑好,做事作风适合。可是我看不尽如此吧?」  李延华嘆息,道:「我便知道这事瞒不了你。当然,你头脑好、个性适合是非常重要的因素,反之我们亦不能合作。可是我会找上你的大前提是――我是你的堂伯父。」  「堂伯父……你是我的堂伯父?」我不由自主地笑。「那不就是我爹的堂兄吗?噢,我明白了,因为我姓李,你也姓李,所以我们便可以是……」  「你不相信也没所谓。」李延华淡淡的道:「艾官,你最大的弱点还是这股脾气。你记著,正如身处武林,武功不好便没有资格说话的道理一样――身处这个社会,未有地位也没有资格发挥气焰。我是你的堂伯父,这是事实。你何不用自己的脑袋想一下?你的想像力跑到哪儿去了?还不是被你那种性格蒙蔽?」  我顿时语塞,又一次被李延华说中。我往往就是因为这种不服输的个性,以致有时候会遭受挫折。虽然说起来我暂时的人生是顺境的,很少有挫败的时候。但我也明白我只要一天改不掉这种脾性,将来也必吃大亏。  我认真地思考起来――李延华为甚么会帮助我?他所知道的事情比我更多,难道他会无聊得去调查一个学生的背景吗?就像雷老大的事,我并没有向谁说过,他便一语道破了整个形势。虽然说他极其聪明,可也不是神通广大。他掌握了我不少的情报,自然是有著意的留意过我。  我家中只得父母,没有兄弟姊妹或其他亲戚,就连祖父辈是何人我也一无所知。这多年来,我总觉得爹妈有事瞒著我――尤其是我妈。我又想起第一天入学,李延华曾经向我问话。他问了我不少家庭背景。作为一个老师,在正常情况下有需要知道学生这些事情吗?我觉得与其说他当时是问我,倒不如说是向我试探还比较合情理。  「你祖父跟我爹是兄弟,所以你爹跟我便是叔堂兄弟。话虽如此,我们两家一向并不亲密。而且上一代的也早死,所以你就更不知道有关我的事情。现在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你也别再问了。」  「我不会问。」我淡然道:「那始终不是我所关心的事。总之现在我知道你是堂伯父,那便行了。」  「我对你说这些,只是想你清楚我的身份,跟我们要做的事没多大关係. 我知道你一向不分尊卑,实事求事,所以你只称呼我的名字便行。」  「不,」这个李延华可猜错了。我的确是不分尊卑,可是对于称呼这种事是从来不会敷衍的。「我当然不会叫你「堂伯父」,但我要叫你一声「老师」。」  「嗯?」李延华转念一想,便明其意。「嘿,你这孩子很有意思。此老师不同彼老师。你叫的「老师」,并不因为我是你的班主任,而是因为我正担任你的军师,向你教路。」  「没错。」我笑道:「那么我以后在学校叫你,也能大大方方的这般称呼。反之……」  李延华莞尔一笑。「我也不想摆甚么架子。你一向被人称为「艾官」对不?我这么叫你便是。反正这名字早晚会合你身份。」  自从这天跟李延华互相了解过后,我们便正式成为搭档。有了这位军师,对我的前路更是大大得益。往后我有甚么想不明白,第一时间便向他请教。而他的意见往往恰如其份,没多餘的地方也没缺少的地方,一试便即见效。  听他说,他以前也是商界的一分子,因为一件事故而被迫退出,所以一直密谋东山再起。可是一晃十多年,竟是无得所著。说也凑巧,自从他退隐下来后,便一直以教书维生。以他的学识才智,要担当这份工作自然绰绰有餘. 可是因为我的出现,他才等到復出的机会。  我入学前的那段时间,李延华在自己即将任教的班级中找到我的名字。细查资料,才知道这个「李官艾」竟然便是自己的堂姪。他第一天把逐个逐个学生叫出去,细问每个人的背景,那只是做场戏。他的目标是我。他要查清楚我对上一代的事情知道多少,又想打探现在的我的生活是怎样。在那次查问中,李延华发觉我是个等候时机去一展鸿图的可造之材,于是加倍留意我。  不过听他的语气,我猜想他跟我爹的关係不太好,更可能是因为他们之间曾有一些过节,所以十多年来从不联络。正因如此,他对我的事更是一知半解,亦不打算细加调查。于是他连我跟甚么人来往,甚至跟章家八小姐是情侣也不知道。  直至最近我被高立海袭击一事,他从旁得悉,发现我原来跟雷老大有某程度上的来往。他以为我要投靠雷老大,便索性对我说出实情,要我跟他合作,避免我日渐成为雷老大的傀儡,埋没了一块好材料。  又说这十多年来,虽然李延华一直没办法再挤身商界,可是也没有閒著。他认识了好些人物,大家集合起来,希望能等待到转机。那些人都是一些老江湖,不过完全拜服于李延华的才智下,所以也可说是他的非正式下属。只要李延华想知道甚么情报,那些人总能一下子查探出来,办事老练勤快,省了不少时间和麻烦。  在这几个月中,我跟在李延华身边学习从商之道。我明白我要是希望达成有钱有权有势的目标,从商是惟一选择。以前说过的,当黑道并非不好,只是风险太大,成果相对却显得太小。从商便不同。在我们这个年代(即使现今也是),商人就是黑道的幕后老闆。成功的黑道,终有一天会从商;可是没有失败的商人,有天会去从黑的。这说明了黑道与商界的高低,也说明了两者之间的相关。  我不禁庆幸自己把持得住,并没有投靠雷老大。那是我的先见之明起了作用。要是我现在受了雷老大控制,那么做甚么也一定处处掣肘,甚至会被他沾了不少好处去。  所以我也听了李延华的忠告,从此跟雷老大不再见面。可是说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我到现在也经常走上雷宅,只是见的人并不是他,而是我姊姊雷大嫂。  自从认了雷大嫂当姊姊后,我们都会趁雷老大不在时走进他的房间做爱。做得几次,我甚至当了那儿是自己的房间。我以前不怕雷老大,现在更加不怕。明目张胆去搞他老婆还说不上,但我也不怕在他背后给他戴上这顶绿帽。有甚么事,便跟李延华说去,别要烦我。  李延华当然知道我在干甚么。可是他没有阻止我,只是叫我小心一点,别惹上不必要的麻烦,陪上一条命更不值得。他清楚我的本性如此,那比共产政府更难推翻,所以也由得我去干。况且他一直觉得雷老大只是个小人物,只要我没有生命上的危险,便不把他放在眼内。  现在我的时间表排得密密的。早上上课,下午习商,晚上便四处找女人睡觉。偶然有空又要跟乐慈或含韵约会,所以感到光阴似箭,一晃眼便是我初中的最后一年。  十四变十五岁是我身体变化得最大的一年。长高了十厘米,身高变成一米七二(不过在此我可以说,之后我也没再高过了)。脸容看来已经定了形相,不復一点孩子气,完全是少年面貌。双目深陷,剑眉入鬚,鼻子高挺,双唇微薄,肤色白晢。开学后我把暑假留下来的头髮一把剃光,只餘下短短的灰色髮根。下巴和唇上现出浅色的鬍渣,左耳上穿了一枚钻石耳环(含韵送我的,她自己也有一枚)。看上去人们普遍不能接受,因为过于前卫。  可是我一点也不以为然。我的打扮一向耀目,这是天性,其实自己也不知为何。我妈没说甚么,反而我爹则劝了几句。我斜眼看著他,只淡淡的说了句「那又怎样?」,他便不再说话。  跟李延华学习了这一段时间后,他开始介绍我认识他的伙伴。以前我只是听他提过,并没有与之见面。我本来不想见太多无谓人,可是李延华说他们将来会是我的下属,现在应该要结识一下。我不太明白李延华为甚么会这般对我有信心,不过也乐于他对我这般抬举。  这天我依李延华所说的走上一位翁先生家里,向他要一份某公司在本年度的销售额报告的复製本,然后要回家细看。当然,此行李延华也是叫我跟翁先生好好的认识一下。  翁先生四十餘岁,比李延华小著几年,家境却好得多。自从李延华退商后,实际情况是只靠一份教书薪金维持(当然会有些外快,不过不足一提),空有一身实力却无用武之地。反之他的伙伴都仍是商界分子,活跃程度不过不失。我问李延华既然有这样的人际网络为何不好好利用?他笑说现在就是好好利用著啊。他们现在的地位都不过中规中矩,靠他们的话也不能跑到多远,反而会影响他之后的部署。那一动不如一静,因为自己正在守候一个大时机。  我说翁先生的家境比李延华好得多,这个从所住的屋子便看得出来。翁家居于一层独立别墅,车房有一部家庭式的名厂车,门前是个小巧花园。八哥掛在灯旁鸣叫,门口有数屠阶级。当然我是去惯了章家别墅,跟这比起来又是天地之别,所以也就没甚么迟疑,直接按上门铃。  应门的是个三十四、五岁妇人。已是十月天时,她穿著正常的长袖衫裤,胸前掛著红色围裙,看来正在打理家务。虽然如此,却没有给人是个干粗活的孺妇的感觉。前额的头髮绑整齐地绑在脑后,脸上十分乾净,平凡之姿,却有一番韵味犹存。只是看见我后,脸上闪过一丝愕然。  她怔了半晌,省然道:「啊,难不成就是艾官?」  我见她一口便道出我的称号,也是有点奇怪。「嗯?就是我。」  「你猛一看有点像外国青年呢,所以一时想不到你是谁,真是失礼了。你是来取件物事吧?外子就在入面,请进来吧!」这位翁太太显得很是好客。  我欠欠身,踏进屋内。通过玄关,看见翁先生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一见我便马上过来握手。「你就是艾官?李先生说你一表人材,果然没错。这般的年纪便学做生意,看来我这些老骨头也是时候退下来囉。」  其实翁先生一点也不老,只是四十上下,却这么自嘲。不用说,李延华在他面前自然是讚上我好几句。翁先生也知道,能让李延华讚上好几句的人也是难得,并且以后很有可能会跟我合作,所以对我这个十多岁的小伙子也这般吹捧。  「翁先生不必太谦。我仍在唸书,生意甚么的都是初窥门径,以后便请多多关照。」我也说上几句,免得在这些老前辈面前显得太过嚣张。  「嘿,年少有为。你要取那份文件对不?你坐一下,我上去书房拿给你。」  翁先生上楼后,不久翁太太也奉上一杯热茶。「家里没甚么上等茶叶,便请将就一下。」  「太太不用客气。」我看著站在一旁的翁太太半晌,微微诧异。然后接过茶杯轻轻喝了一口,便把茶杯放下。  我见翁太太又准备走开,便笑著叫住她。「太太。」  「怎么?」翁太太转个身子应道。  我指一指她的胸前,笑道:「可能我来得不是时候,弄得太太没时间整装。不过我想太太不是故意的吧?」  翁太太依著我的手指低头一看,只见刚脱下围裙的薄衫上,两个奶子正明显地凸出了乳头。翁太太赶忙用手遮上,脸上好生通红。  「可能这是露给翁先生看的吧,小子唐「凸」太太了。」我又笑道。  翁太太羞得快步上楼,不再答话,看来是回房穿上奶罩吧。我忍不住又笑了一会,才继续喝茶。  这时翁先生拿著文件夹下来,笑容可亲,想来仍不知道刚才的事。他把文件夹递给我,坐在我旁边道:「艾官,李先生也应该告诉过你……」  「这是机密文件。」我正在低头看著文件中的资料,随口应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了,不然便一起到监牢过年。对不?」  「哈哈,艾官举一反三,李生先找上你真有道理。」  「边学边做,希望不久便能帮轻大家。」说罢我便转头望向他,微微一笑,也不想再说甚么客气话了。  「要是加上艾官,我们的成功指日可待。」  「盼望如此。」  我把文件放到茶杯旁边,站起身道:「请问洗手间在哪儿?用完后我便回去。」  「这么快?」翁先生有点难缠。「洗手间便在二楼尽头的那道门……不过你不用这么快回去呀,多坐一会不妨。」  「不,我还有要事。」我随口道。其实我是不太喜欢跟下属(将来)走得太熟,没了君臣之分。  「那么我便不好强留了。以后多点来坐坐,我太太煮菜很有一手,你一定要品嚐品嚐。」  我心想还倒不如品尝你太太还好。我微笑点头,便走上洗手间去。  我把门关上锁好,脱下裤子,坐在浴缸边沿上手淫起来。  其实我并不是要小便。只是刚才看见翁太太的艳镜,心中一盪,肉棒便随随勃起了。加上这两天我也没找女人,更没有手淫,储精不少,忍不住便想在这儿解决后才回去。  我一边套著肉棒一边想,以后一定要找个好时机插一下翁太太。今天翁先生在家当然不好办。他又不像雷老大那次喝得烂醉如泥,让我把他老婆禽个过癮.只好等下一次。  套得几十秒,木门咿的一声被人打开,我吓得差点翻身滚到浴缸中。只见门前是一个九、十岁的小女孩,看见我后也是呆了站著。  我们相对而视,她把目光从我脸上转移到手上,那只手正在握著高挺而立的肉棒。我见她的双眼睁得老大,嘴巴也慢慢张开,好像下一秒便会大叫「妈妈」似的恐怖。  我当下立即猛地招手叫她进来。她见我一脸慌忙,似乎认定了我不是坏人,便拖著小步缓缓走进。我马上站起来把门掩上。我看看门把,只见锁门的按钮是撳了下去的,想来是我刚才关门的时候未能完全关上,只搁在门框旁边,所以小女孩用力一推便开了。我现在又用力的推了一下,才听到叮的一声,这次总算把门真正关好。  小女孩站在一旁看著我忙这忙那,只是一脸呆滞。我蹲在她面前,假装严肃地问道:「你进来这儿干吗?」  「我要尿尿。」她说道。  「但哥哥正在用厕所啊,你不能推门进来的,知道吗?」  「你又不是在尿尿。」小女孩竟然这样说道。  我想起自己其实在这儿做甚么,不期然便觉得好笑了。小女孩见我笑了,也是没头没脑的灿然一笑。  我笑问道:「你叫甚么名字?今年几岁?」  「翁宝宝,今年九岁。」像是答老师的说话般。  我当然不怪她撞见我手淫,这没甚么大不了的。我想起自己九岁的时候还不是小色鬼一个?所以即使现在跟翁宝宝说话,我也没把裤子穿上。  翁宝宝又低下头看著我的肉棒,道:「你的鸡鸡变小了。」  「哎!」我也低下头装作惊慌。「都是你害的。」  「为甚么?」  「你这么走进来吓我,它自然变小了。」  「那怎样才可以变回刚才的那么大?」  不是说我阿Q 精神,总之这是第一次有女孩说我的肉棒大,竟然不禁有点自满。我对翁宝宝笑道:「我没办法啦,你一定要帮我。」  「怎样帮你?」  「来。」我牵著她的手走到浴缸旁边,像刚才这样坐著,翁宝宝则站身旁。我对她说道:「你用手握著它。」  翁宝宝好奇的照著做。肉棒被她的小手握住好一会,也慢慢地变大了。  「真的变大哪!」翁宝宝很是高兴。  「那也是因为宝宝聪明。」我摸著她头顶,又道:「你现在替我套上套下,要轻力的哦。」  「嗯!」翁宝宝很是投入,就这样替我认真地套弄起来。  虽然她只是个九岁女孩,可是还是比自己手淫舒服多了。我的肉棒在她手中愈变愈大,终于撑到顶点。翁宝宝则愈来愈惊奇。  「很大啊。」她望著我笑道。  我也仔细地看著她。她的脸有如小苹果般惹人怜爱,已是一副小小的美人胚子。双眼又大又圆,正在喜牧牧的看著我。  我想起她家里有一台电视机,便道:「你有没有看过电视?」  翁宝宝点头。  「那么有没有见过男女主角接吻?」  「嗯!有呀。」  「你懂不懂?我教你接吻好吗?」  翁宝宝正在迟疑,我已经把嘴巴贴到她的小嘴上。我轻轻地吻著她,用舌头把她的小嘴撬开,然后舌头便长驱直入。  翁宝宝只是呆著被我吻来吻去,手上的动作也停了。我捉著她的手套了几下,她才自觉地继续帮我套弄。  我放开她的嘴,问道:「接吻好玩吗?」  翁宝宝也不知怎样答,只是憨憨地笑起来。  我吩咐翁宝宝套快一点,她便有点笨拙地加快速度。我被她手上的动作弄得不上不下,欲出欲停。我便叫她不用套了,改用嘴巴吃我。  翁宝宝依言蹲下来,把小嘴张至最大,然后把我的肉棒含住。我也不想多说话,只用双手捉著她的头前后地推推拉拉,她便似是觉得好玩似的边吃边笑。  吃到后来我感到腰间酸了,便用力地把她的头多推两下,然后把她的小脸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胯下,几阵浓精猛地射进她的小嘴中。  她也不知自己嘴里的是甚么东西,用手抹著玩著。我穿好裤子,整个人也轻鬆了,便替翁宝宝把小嘴洗乾净,然后问道:「喜欢吗?」  童言无忌,翁宝宝坦白地摇头。别说她,我也不会喜欢吃自己的精液吧!  「那么你便要保守秘密,别让爹爹妈妈知道你见过我。如果你说了出来,那么鸡鸡每晚都会钻入你的嘴巴里,把那些噁心的浆糊射入去。」  翁宝宝又点头。  其实我也不怕她会说出去,只不过是买个保险吧。认真地说起来,我才比翁宝宝大六年,而且我十一岁的时候也上了林太太了。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过分。  我叫她自己尿尿,然后小心地看看外面有没有人。二楼一个人影也没有,我便大大方方的从厕所走出来,准备跟翁先生道别。            (第十四章)金钱本色  自从跟李延华学习从商后,我的生活忙得记不起自己每天在干著甚么样的女人。总之所有最近跟我有关的女人也像转风车似的轮流在我胯下浪叫。一时胯下的女人是雷大妇,一时胯下的女人是含韵,一时胯下的女人是吕老师……场所不同,对象不同,可是最终的结果都是一致。就是她们都被我插得高潮跌起。  虽然说我很享受性爱这行为,亦不是对上述的对象有不满,而且实际上如果我没有她们的身体是活不下去的。然而,我却逐渐感到迷失。我跟这些女人之间,似乎欠缺了一种心灵上的交流。我不是说要彼此相爱之类,而是说一对男女在性爱中应该要存在的灵慾上的交流。  我明白问题不在于她们,那只是我自己本身的责任。由于生活太忙碌,以致无法把相交中的女人分辨出个人感情是常有的事。秋天将近消逝于地球无名的一角时,我惊觉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于是这天我推掉了下午跟李延华的会谈,相约了很久没见的乐凤出来喝茶。她在洋行的工作已踏入第二年,职位未升薪水未加,男友却已经一萝萝。他们大多有车有楼,同时亦有老婆儿女。  乐凤趁著休息的空档跟我出来见面。她穿上了公司事务性的服装。白色宽袖衬衫配深蓝色西裤,领口打上一个蝴蝶结,来到后把工作时戴在前臂上的防脏护套搁在餐桌边。看见这一身保守的服装,我相信任何男人也不会引起遐想的吧。可是我坐在她的对座时却激烈地勃起。  当我这样告诉她时,她便用脚脛在桌子下碰碰我的裤浪,接著脸上浮起了惯常的狡黠笑容。「小色鬼,我怀疑你的肉棒是无法软下来的。」  「没办法,千百个裸露的女人,也及不上一个穿衣服的乐凤。」  然而,我说的并非全是讨好话。乐凤不是那种绝顶的美貌女性,然而却会叫人一看她的脸便立即勃起。她脸上有一种特殊的性魅力。不过,也有一个可能性是,这种性魅力只能套用在我艾官身上。  「干吗突然约我出来?」乐凤一边在奶茶上加糖一边问我。「要见面的话,等我下班回家也可以呀。」  「少来了。」我看了看乐凤。「现在我和你一星期有几个晚上是回家睡的?就算我立定主意等你回家,也可能只看见你换装外出后的一片裙尾而已。」  「说真的,我也有搬家的打算了。」  「正论。」  「你也有这个想法吧?」  「噢,这个想法从我六岁开始已经悄悄在生长了。」  「这地方真不是人住的。」乐凤有点不耐烦地摇摇头。  「如果你到新界的猪场去体验一日的话,你会发觉我们跟牠们的生活水平是处于同一个等级。」  乐凤嘆息。「为何我会比你迟十三年发现这个事实?」  我想说是因为我比你更有想像力。我从小便知道人生本就不是单纯的,所以亦不会单纯地接受生于斯、长于斯的所谓事实。当然这些心底话是不能用口说出来的。  「出来社会工作后,我才发觉自己很爱钱。」乐凤从我放在檯面上的烟包取出一根烟,却用自己袋口里的金属製打火机点火。「小时候,我也不是没察觉自己穷的事实。爹爹早出晚归,妈妈为了家里的开支猛皱眉头我也知道。可是我倒是把这种事看得比较淡然。可能父母都是想法比较正派的人吧!他们把人格建立于「清、廉、礼、勤」上,亦把这种观念灌输给我和乐慈。虽然有时候觉得难堪,可是以我的个性而言,其实已经作出了很大的让步。不过仅止于此而已。要我付出再多便绝对不会。现在出来工作后,被拋到每天都是事务及失业的浪潮里。被人当面侮辱过,也被人排斥过,渐渐明白自己的人生是怎样一回事。说穿了,一切都是金钱。我想要的都是需要用金钱换来,反之不能得到。于是我开始讨好上司和客户,尽量向他们亲近过去。嗯,这倒不是太难的事。我有一副男人会喜欢的身躯,亦有勾引一个男人的本领。跟他们睡一晚,我就获得了大半个月的薪水,而且他们还会给我买很多昂贵的东西。所以由初初觉得不人道,也渐渐变成「只不过是躺下一会啊」这一回事了。」  我静静地听完乐凤这一番话,然后点起香烟。  乐凤想起似的灿然一笑。「哎,是你约我出来的呢,有话想说的是你吧!很久没跟你聊天了,一开口便猛吐苦水,你听著时一定觉得很无聊吧。」  「不,你想说便说好了。」我说:「我也不是因为甚么具体的事才找你出来。怎么说呢,最近我有点忙,所以想看看以前的人的脸罢了。」  「不去找乐慈?」乐凤扬起双眉问。  我摇摇头。「跟她见面的时候,我经常不知道真正的自己是谁。」  「怎么说呢?」  「当然我也信任她。如果连她也不信任,这世上就没别的人值得我去信了。只不过以我现时的情况,乐慈不是最想见的人。而且,我的人生有太多秘密了。而这些秘密却不可以让她知道的。」  乐凤凝视著我的脸。「HI像很累。」  「是吧。」我呷一口咖啡。  「你到底在甚么地方、在做些甚么呢?」  我抬起眼睛,静止了半晌,才慢慢把杯子放下。「我在赚钱。」  「打工吗?到你爹的码头帮忙?」  「怎么会呢?」我笑起来。「我的双手只会用来抱女人,可不会搬货物。总之我的工作一言难尽。而且现在所赚到的钱都只是能勉强够自己用罢了。没啥大不了。」  乐凤撅起嘴巴想了一下。「我能多问一个问题吗?」  「问吧。虽然我未必会答你。」  「你在犯罪吗?」乐凤小声的问。  我微微侧著头,沉吟半晌,然后展露笑容,伸手从桌子下抚摸乐凤的阴户。「对的,我在非礼一个洋行女职员。」  乐凤笑著把我的手推开,我又从她的大腿上摸来摸去。乐凤笑著低声喝止我。「喂,我还要回去工作。」  「那就简单了。」我笑道:「你带我去你的洋行不就行吗?」  这天下午我们躲在建于洋行地下室的藏信间连续做了两次爱。在冷颼颼、半点人声也没有而只有数不尽的铁信箱的偌大房间里,我重新适应了以前的自己。是那个既荒淫、又视性爱为人生抱负的自己。我在乐凤的穴中抽插,揉掐她的大奶子,湿吻她的嘴唇。我不愿为了金钱而放弃在以往所建立的性爱领域。那是我由童年便建立起的无敌性爱。  到乐凤必须返回工作岗位后(事实上如果不是她在上司面前下了一点苦功,她也不可能这么优閒地被我干),我得偿所愿的离开洋行,直接返回家里。  我躺在自己的吊床(上中学后我已不再跟爹妈一起睡在那张大床了)上翻查自己过去几个月在商界暗中下了手脚而获取薄利的作业。这是李延华教我最基本的黑箱手法。他拥有极具精密的人际网络,只要从中指派人手获得可靠的线报,然后向洋行借贷――当然不是以我或李延华的名义,而是一间由李延华幕后操作的有名无实的纸业公司――用这笔钱买入货物,再以升幅后的价钱转卖出去,这样就能赚得可观的盈利。  当然由于这种幕后操作的行为是犯法的,所以相对地要买通的人脉便比较广繁,把不必要的麻烦和风险减至最低,所以最终我所获得的金钱也只是能让我可以比较轻鬆地过活的程度而已。而且李延华的目的并不在于金钱,他只是要求我摸熟这一些战略,要我从中取得用钱也买不到(其实一切都是用钱买)的经验。而根据李延华的口吻,这种程度的经商就像「成年人把鞋带绑好」的小儿科罢了。风险低,既简单又乾脆,最适合由我这种初哥实习。  我把之前的报告书和洋行借贷的文件都记熟一些很容易令人看漏的细节后,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妈在楼下说道:「官艾,下来吃饭吧。」  我从木梯上爬到楼下,在流理台前帮忙著把碗筷冲洗好。期间妈正在旁边把炒好了的菜上碟。我乘著挤迫之便在妈身上吃豆腐。例如经过她身后时用胯下擦过她的屁股,又不经意地用手摸摸她的大腿等等。碰著妈的同时,我的肉棒又像刚起床的小孩般迟钝地勃起了。还不坏,我想。刚刚跟乐凤干了两场,自己又马上这么色的这回事令我放心下来。看来我并没有变,只是近来太忙罢了。  吃饭的时候,妈对我说:「最近读书辛苦吗?」  「还好吧。」  「要小心自己的身体。虽然我知道你下年便要上高中,可是也别太过劳碌。」  「大体上我是过得很轻鬆的。」我说:「我常常不在家,你就以为我是跑到学校或图书馆温习吗?才不呢,我只是去玩而已。」  「还在跟那位小姐来往吗?」妈说:「那个家里很富有的小姐。」  「你认为呢?」我笑问。  「我就知道。」妈小口小口地把饭送进口中。「我不来囉唆了。如果你们是真的相爱,我是没有意见的。我只是替乐慈痛心。」  「妈,我说过几多遍了?乐慈跟我一起很快乐。」我像以往一样耐心地说明。「没错,她现在可能是被我蒙在鼓里,不知道我有另一个情人。可是对于说谎这回事,我已算权威了。我从第一天瞒著她,到结婚前仍会一直瞒著她。既然她不会发觉的话,那又有甚么问题呢?」  妈不作声,似是听不见我的说话般。当我以为这个话题已经完结时,妈却问道:「为何你不放弃乐慈?」  「甚么?」  「如果你真的想跟那位小姐走下去,是认为她比乐慈适合你的话,那你为甚么还要抓著乐慈不放?」  跟妈说这个话题会深入到这地步,这次倒是头一遭。  我不禁笑了。「我没有抓著乐慈不放呀。」  「你要她跟著你。」  「是她自愿的。」  「可是你没有给她选择。你不说一句话,她自然会一辈子也跟著你。」  「又有甚么分别呢?难道我要走去对她说「喂,我另外有一个女朋友啦。她家里很有钱,说真的我觉得她比你更适合我。怎么样?你还想跟我一起吗?想的话我也没所谓的,相反你要离开我也不会阻止你啊」。嗯?我是不是要走到隔邻拍门这样说?」  妈笑著摇头。「或许你应该这样做。」  我也笑了。「妈,这些事你就别管吧。总之我会把一切搞定。好好的迎娶乐慈,然后带著她和你一起搬到更好的地方生活。」  「你爹呢?」  「他?」我说著把饭碗中的饭耙光。「我另外找个地方安置他好了。」  「为甚么?」她皱起眉头。  「甚么为甚么?」我反问。  「你不想跟爹一起生活吗?你要丢下他?」  「嘿,所谓人与人之间的关係就是这么回事啊。妈也知道的吧?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他,十多年来一直也是忍受著呢。」  「你爹正在码头那边辛劳地加班。」妈看著我说:「还有这十多年来,都是他赚钱来养大你的。」  我把碗筷放下,传出一下不大不小的声音。「搞清楚啊。到底是谁把我带来这个猪场里生活的?是谁令我六岁才学懂写自己的名字?是谁要我穿破了洞的裤子出去玩耍?他养我是他的责任,不想养就别把我生下来。我说会找个地方安置他已经算好呢,我真恨自己有太多多餘的同情心。」  妈的脾气已经是出了名的好了,可是似乎仍然受不住我这番言论,闭上了眼睛静止良久。当她张开双眼时,问道:「那我呢?你为何愿意供养我一辈子?」  「因为我喜欢你呀。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的责任,我知道妈是无辜的。」  「这件事上谁也没有所谓的责任。」妈凝重地说:「就算有责任、就算真的有人做错了,那都是我的责任、我的过错。」  「够了。」我粗暴地摔一下手,檯面的东西都被我摔翻。然后我点起一根烟,说道:「你别再替那个男人说好话,我不受这一套。总之当我离开这个家时,他就不是我的爹,只是一个曾经对我负过些微养育责任的男人。我会把他给我的全数还他。嘿,那会是甚么呢?一打内裤我想就差不多了。」  「官艾。」妈突然抱著我,沉重地说:「请你不要有这种自私的想法。请不要。」  「妈,我明白的。」我强笑一下,轻轻地拉开她。然后双手棒著她的脸,柔声道:「这世上我只会尊敬你。那个男人怎样,是不关我们母子的事呀。你要等我。等我出人头地,然后我们便可以过著神仙般的生活了。」说著轻轻吻了一下妈的脸。  「官艾,有很多事情你仍不明白的……」  「我已经长大了,任何事也交给我吧。我跟别人还有约会,今晚不回来睡啦。还有,爹回来的话你不用把今晚的事告诉他。你知道了也不能怎样,只有麻烦而已。」  我轻轻地把妈放在长凳上坐著,又吻了她一下额头,然后便走出屋外。  我在路上以散步的步调走向章家的别墅。我一边走,一边回想著刚才跟妈的对话。月色亮丽地洒在混杂的徙置区里。小孩们在乱跑、有个男人赤著上身在一家士多门前的沟渠里小便、女人们围成一个圈子一边用扇子拍打停在腿上的苍蝇一边大声说话。这是任何晚上也会看见的光景。期间有住在附近的野女孩叫我的名字、阴暗处有个妓女被男人操著、青年们蹲在地上吸天拿水。我没理会叫我的女孩,也没理会被人操得性起(或许是演技)的妓女,只是彷如不闻不见的从混乱中走过。  走得十来分鐘,徙置区的世界离我愈来愈远,正踏在夜静无声的狭窄街道里。我再一次点起香烟,把尼古丁深深地吸入体内。  烟抽完后,刚好便到达了章家别墅那一带的高价地段了。有报导说因为徙置区的地点太邻近这些高级住宅,所以政府正计划在未来的五年把徙置区的木屋全面清拆,而那儿的居民将有可能被迁往一些由政府兴建的新型公共屋村里面居住。  不管怎样,五年后这儿的世界已与我无关。  我按门铃,不一会女佣人阿玲走来应门。她看见我后便小声地说:「你来得真是时候。」  我笑问:「怎么了?正想要我插吗?」  阿玲打了我一下。「说正经的啦。老爷刚刚来了,即是八小姐的父亲。他们正在客厅里陪老太太呢。」  我的心跳了跳。认识了含韵这两年多以来,我从未见过她的父亲一面。这个一直在我心中的迷之人物深深地吸引我。因为他有钱。他的钱似乎多得可以全部兑换成现金而铺满整个徙置区的大地上。我从一开始便想见他了。可是一年前听了李延华所说,叫我暂时不要打章家主意,所以才把事情搁置下来。  今天可不是我故意找他,而是他找上我了。我再避而不见又怎对得起自己?  我跨进别墅,走过玄关然后直达客厅,只见含韵和章老太太并肩而坐,而坐在另一边的,则是一个看样子快将六十岁的半唐番男人。他的皮肤白而红润,皱纹像是见证著以往的战绩似的骄傲地烙在脸上。眼睛没有因为年老而变得迷朦,反而仍像年轻时代的他似的深遂而具有知性。鼻子高而笔挺,头髮和下巴上的大束鬍子已变成深灰色。体态不算臃肿,相反是看得出因为经常运动所以仍能保持中年程度的健硕。我从第一眼看见他,已感到整个人也折服下来。  「你就是「艾官」?」章老爷用一种高傲而审视似的语气问道。而且在说「艾官」两字时故意的加重调子而有了调侃的意味。  「我就是。没错,我叫艾官。」我尽量以平静的声音说。可是不太成功,我知道自己在此刻非常紧张。  「坐吧。」章老爷在对面的沙发微微地摆一下手,整个动作看得出是习惯于命令别人而养成的。  我依言坐到那儿。  这时含韵对章老爷娇声道:「爹地,你不要吓怕他。」  「这位艾官才不会这么容易被吓怕呢。」章老爷笑道,然后问我。「对不?」  「我不知道有甚么好怕的。」我耸耸肩。  章老太太也说:「威廉,这孩子人很好的,在这两年多经常过来陪我,还令到我的乖孙女也跟著一起来呢。」  章老爷只点了点头,没对他母亲的话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一直把目光放在我身上。「艾官,你是中国人吗?纯正中国人?」  「是的。」  「怎么你的样子会带点洋气?」  「我不知道。我想只是碰巧这样吧。」  「我们这一家可全部都是中英混血儿,你知道吧?」  「对的,我知道。」  章老爷彷彿觉得很奇怪似的,问道:「那你为何还要跟著我女儿?」  室内的空气彷彿骤然下降。章老爷的问题滞留在空气间,谁也没法解答。他似乎非常看我不顺眼似的,每说一句话都彷彿要把我击倒才甘心。我这生人从未遇过这般令人惯怒的对待。  「怎样?无话可说?跑来我这个别墅当哑巴来著?」  「爹地!」含韵高声叫道。  我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站起身子。「对不起,突然走来章老爷的别墅很是唐突……」  含韵抢著说:「不,是我邀你过来……」  我扬扬手,继续把话说下去。「如果我的出现引起章老爷不快的话,我现在便告辞。希望――」我微微一笑。「下次在别的地方有较适合的见面场合吧。」  章老爷闭上眼睛,有点不耐烦似的说:「你坐下。我没叫你走。」  我爽然一笑,十分轻鬆地坐回沙发上。  章老爷张开一只眼睛看看我,宛如在脑中思考著我这个人到底在想甚么似的。过了一会,他说:「为甚么你会叫自己做艾官?」  这次又轮到章老太太插话。「哎,这是我以前跟他开玩笑时说的。很久以前的事啦。不过竟然就这样用到现在啊,呵呵。」  「是这样啊?」章老爷把一根雪茄含在口中,点起火舌。「嗯……那么你今年多大?这样的问题可以自己回答吧?还是又要别人替你回答?」  「十五岁。」我说。  「你较大还是含韵较大?」  「我大一点。」  章老爷不知怎的连连点头,接著道:「你跟我上一上去书房。」说著不等我答应便站起来,逕自步向楼梯了。  我也站起来,接著向含韵和章老太太点了点头,便跟著章老爷的背后走上二楼。  来了这家屋子这么多次,但我还是首先进入这间书房。面积若五百呎的大房间,左面的一幅墙被庞大的书柜填满(不用说上面是摆满了书的),有一盏富有古色的企灯立在窗子前,灯的两旁各放著一张躺椅。我踏在浅灰色的地毯上,暂且决定站著等他开口。  章老爷坐在书桌后的工作椅上,指了指对面的一张客椅说道:「坐吧。」  我坐下来。  「小伙子,你到底有甚么问题呢?」章老爷一开口便这样说道。  「我不明白你说甚么。」  「你这种例子我见太多了。」章老爷摇摇头,拿著雪茄的手腕随随地转了两圈。「可别忘记我还有三个女儿。她们全都嫁了人的。不用说,在她们嫁人之前一定会跟对方的那个男谈先一下恋爱。所以呀,我这一生见得太多癩蛤蟆了。我章尤的钱一定是太多,所以有义务去杜绝这些癩蛤蟆,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成为他们踏进我家来的踏脚石。」  「原来章老爷的中文名字叫章尤。」我说。  「是呀。你有听过吗?」  我摇摇头。「不怎么听过。」  「是因为我从不露面的关係呀。」章老爷又抽一口雪茄。「有些人一有了钱就忙著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大家,我可不会干这种蠢事。有钱又怎样?那很可能只是一剎那的事情。最重要的是钱可以失去,但理智不可以失去。一旦失去理智,钱离开你时甚么东西也会跟著离开你。」  对于这个我不发表任何意见。  「喂,说一下你想怎样呀。」章老爷说:「我很疼含韵这个么女儿,所以亦很清楚她的双眼在说著甚么。自从她跟你在一起后,人变开朗了,说话比以前多了,那是好事。不过嘛,我要的只是这种程度而已。我可不要她在快乐过后便痛苦地过著悲惨的人生。我知道她很爱你,完全被你迷倒了,亦很明白接下来会发生甚么事。你想要我的钱,我没所谓,分一点给你又何妨?不过我要你立即收手。」  「收手?」我重覆的道。  「别在我面前来这套。说话的技巧我有足足五十多年的经验,所以你在我面前只不过是宛如一个刚脱下尿片的小子罢了。很简单的,你现在立即离开含韵,我给你一张五万元的支票。听清楚啊,是五万元。有这笔钱足够让你在半山买一间大屋了。怎样?点头的话我便立即写下银码然后签名。」说著从抽屉取出一本支票簿,拿起钢笔在上面停下来,又看看我的脸。  我笑了。  「嫌少吗?还是不清楚何谓「五万元」?」  「我不会要的。」我笑笑说。  「噢!」章老爷拋下钢笔夸张地仰起头。「我明白了。原来你是真心的。你是真心爱我的女儿,我跟你说钱真是侮辱了艾官阁下啊。如果我真的能这样信任你多好啊,一定省却不少麻烦,女儿也能快快乐乐的找到个如意郎君。不过可惜,我看穿你了。我很知道你在想甚么。五万元真的不是个小数目。你是住在徙置区对不?替自己打算一下啊。我不会出更高价的了。要不马上点头,要不马上给我滚。我总有方法对付你的。」  「如果我真的得到这五万元,我一生岂不变得平庸了?」我微笑道:「如你所说的,如果有这笔钱我真的能买间大屋,然后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可是这就代表我一生也被这笔钱控制了。我想我到临死时仍会想著「这笔钱能捱到多久?」吧!」  章老爷木无表情的看著我。  「章老爷,你要给我钱我高兴也来不及啊。可是我不希望在这种形式下收下。你以为自己很清楚我对含韵的感情?我看不是吧?如果我只是为了这五万元去接近含韵,我就不用花这么多心机了。」  章老爷嘿一声的笑了出来,然后把支票簿扔回抽屉里。「我开始明白含韵为何会被你吸引了。」  「是吗?」  「好了,我承认我是看轻了你。不过说老实的,如果你刚才真的收下钱,我会觉得安心得多。因为这样我就知道你这个小子终归如此而已。然而事实却不。艾官,你年纪轻轻野心却不小啊。看来你真的想踏入我家门,甚至想承继我的事业。」  「只有这样,我的梦想才会达成。」  「我女儿就成了你达成梦想的工具对不?不过我不介意。真的,生下孩子知道是女儿后就会有这种想法。那就是「她终会被男人利用吧,因为她父亲是个有钱人啊」。你利用我的女儿,对这个我没意见。我也不会傻得要求你去真心爱她。但我要HI好对待她,不要让她因为你的「梦想」而受到伤害便行。她只是个女孩罢了,愿望就是找到自己深爱的男人。既然她认为自己找到了,作父亲的也不能再担心太多。」  我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还有,我蛮欣赏你的。一看你双眼便知道你对女人很有办法。我在年轻时代也跟你一样,喜欢挑战女性内心最软弱的一面。只要能掌握窍门,女人永远会为自己倒下来。一个能懂得应付女人的男人笨极有限。」  「那你是答应我可以继续跟含韵来往了?」  「当然。就算要分开你们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你钱都不要了,难道我真的要杀掉你?不过你给我听清楚,如果你伤害了含韵的话,我甚么也做得出来。到时你会被死更难受。」  「我明白。」  「那么你出去吧。到楼下陪陪她们两祖孙。」  我点点头,转身退出房间。  章老爷又突然叫住我,我转头看著他。他凝视著我的脸半晌,说:「我觉得你十分似层相识。」  「我在徙置区长大的。你认错人了。」我笑说,然后离开这个书房。            (第十五章)何处为根  我爹在码头工作的那间公司隶属于联合工会,这个可说是战后在香港最得势的庞大体系,主要由全港低下阶层的工人组成。每逢新春年卅晚工会都在多个地区设下团年饭宴,席上有八成以上都是旗下的贫苦工人。手臂筋骨似铁,大块肉大杯酒的狼吞虎嚥,开口闭口都是「操你妈」、「鸟事干」的脏话横飞。他们是那种读书少,脑袋只有女人和赌博的悲哀工人。  这年我爹照样带同我妈和我一同出席。  每次出席这种聚会每个人都只会把注意力集中放在我妈身上。除了身为儿子的我之外,他们也惊讶于我爹有何德何能娶得这个妻子。在数百双贼眼下我能做的只有站在我妈身旁,不让他们轻举妄动。说起来,为了保护我妈也是我会出席这种低等聚会的惟一原因。我爹吗?试问我怎能信任一头落魄的狗能保护主人?  除了我妈外,席间最显得格格不入的可算是我。尤其当我年岁愈长,身上便愈是散发出特殊的光芒。这件事我知道,在场的每一个人也知道。就像长在犀牛头上的角那么明显。可是我懂得把这种光芒收放,尽量把自己融入现场的环境中。跟男人们碰杯对饮或大声猜拳也是我的技能。如果连这么简单的场合也应付不了就遑论将来怎么在社会中打滚发跡了。  夜间在室外排了数十张圆檯子,冷风颼颼,眾人都窝在炉前吃热腾腾的菜餚. 跟我们同檯的有两家人。一家姓郭,由五人口组成;另一家姓何,夫妇连儿女共四人。姓何的男人是我爹的同僚,在同一家公司当苦力。他妻子约四十岁,中庸之姿,却打扮得花枝招展,用廉价的衣服配搭得鬼五马六,十度低温却穿了一条麻布短裤,也不怕生冻疮。他们的大女儿十八岁,是常见的工厂女孩,头上紥了孖辫,样子也不怎么样。儿子十岁,看上去笨得无药可救,鼻子下经常流著两行鼻涕。  我身边坐著的分别是我妈和何太太。因为天气太冷,我经常往我妈那边挤过去取暖。我一边用右手拿筷子夹食物,一边把左手伸进妈的外套里,搭著她的腰。妈有时会轻声问我是不是很冷,或替我拉一下衣襟之类。我喝著杯中的酒淡淡摇头,却不把手缩回。  吃完了第一巡,大家也在呶呶嚷嚷的閒话家常,说「冷得要命啊」、「公司下个月会走哪一条水线」之类的。我似听非听的坐著,手上只是不断在吃妈的豆腐,有时装作不小心的碰了碰妈的奶子,然后马上安安分分的抽回。  正在摸得高兴时,檯下有一条腿搁在我的两腿之间,压住了我的肉棒。不用看我也知道这是何太太在搞鬼,除了她没可能有人能在这方向把腿放上来的。我斜眼看著她的脸,她正眼望前方,一脸热心地听著眾人说话。  我搔搔眼皮,燃起一根烟,暂时没理会她。不久她的腿开始撩动我胯下,像母狗发情似的哀求我。我把放在妈腰上的左手抽回,把香烟转到这只手中夹著,然后用右手抚摸何太太的大腿。  何太太见我的表情懒洋洋的,不禁嗤的一声笑,又继续用腿磨我的肉棒。  我这样被她弄得性起,于是把香烟弄熄,又再次伸手到妈的外套里揉掐著。妈只是看了我一眼,以为我又在撒娇,便不理我的用纸巾抹抹嘴角。  这时我享受著双重触感,肉棒自然是高竖立挺。虽然左右的女人相差个天与地,可是仍无阻我的性兴奋,在寒冷的夜里激发起压挤心胸的性慾. 这时何太太突然把腿收回,然后站起来说要上厕所。我扬起双眉,装2 正好要去。何太太一起走好吗?我怕找不到。」  何太太点点头,便领著我离开檯子,一起前往渐离人声的方向。  到了附近的一间公厕,我若无其事的自己走进男厕的门口。何太太叫住我。「不如到女厕好吗?」  我回过头,微笑道:「去女厕干吗?小便的话我惯了在男厕。」  何太太似笑非笑的顿了顿足,道:「你这小鬼捻化我。快跟我到女厕去。」  「我出来真的是为了小便。你不信便跟我到男厕看看好了。」说著便逕自走了进去。  进去后我躲在门口旁边,快手地把裤头解开,退下内裤拿出了硬梆梆的肉棒。几秒后何太太跟著走了进来,一边叫道:「小鬼你在……」  她话也未说完便被我一手拉在地上,跪倒我面前,看见我的肉棒正挺在她鼻子的两公分前。我按著她后脑,笑道:「不要叫小鬼,要叫我艾官。」  她被我吓得张大了口,我粗暴地把肉棒塞进去。她「嗯嗯」地吃著,不停想甩开我。我可不让她得逞,改用双手捉著她的头,一下一下干著她温暖的嘴巴。  她一边吃一边猛地打我大腿,想说话又说不出。我百忙抽空的把门关掉,然后用背顶在门上,不让外面的人进来。她无力地跟随著我的动作,把肉棒吃得嘖嘖有声。  「骚货,知道我是谁吗?谁准你没规没矩的叫我小鬼?想我干你就不要命令我。甚么叫「快跟我到女厕去」?你快点给我舔乾净才是。」  「嗯……嗯……受……不……了……」她支支吾吾的把说话吐出来。  「天寒地冻的还穿著屁股都看得见的短裤出来给男人饱眼光,你老公不管你的啊?信不信我把你脱个清光然后一脚踢出外面?老贱货,只懂张开双腿被任何男人操。」  「嗯……呜……呜……」这次她猛地摇头。  正在这时,我听见门外有人声渐渐走近。于是我不说话,把门口压得死死的,怎也不让其他人走进来。同时也停止跟何太太说话,只是要她继续不停吃我。  果然有人推了推男厕的门,可是被我的背压得纹风不动。一个男人说:「门坏了啦!」之后又有人推了一推,另一把声音说:「嗯。」  「附近没公厕了,就地解决吧。」先一人说。  后一人笑道:「不然我们到女厕参观一下也好。」  他们又嘻嘻哈哈的说了些脏话,然后便听见不远处有水声传出。想来他们是走在一旁小便起来吧。  「来,抽根烟再回去。」后一人说,似乎是向对方敬了烟。先一人说了一声「谢」,然后便听见微弱的打火机声音传出。  无言了一回,我低下头看著正在吃得相当努力的何太太,她也抬起眼睛看我。我打个手势示意她继续吃,一停下来便有HI看。她样子不忿地继续吃著。  「刚才说起老何的老婆啊――」先一人说,像是延续对话似的说法。「究竟公司里有哪个男人她没惹过的?单是我就跟她干了两次啦。」  「我也试过她一次了。」后一人嘿的一声笑。  我又望了望何太太,只见她的表情有点慌张起来。我笑了笑。这下可好了,原来那两人说的「人尽可夫的老何老婆」正是替我舔著肉棒的何太太。我倒想听听她有甚么伟绩呢。  「她啊,每次来码头探老公班都穿得那么暴露,又短上衣又短裤子的,我们不起色心才怪啦。」先一人说:「虽然搞朋友的老婆不好,但这是她自己送上门的,要怪就怪老何自己不争气吧!」  「儿女都这么大了,老何是不行啦。」后一人猥琐地笑道:「如果她不靠我们这班手足来补一补,怎样活得下去呀?老何就胜在朋友多,所以他老婆不缺对手呢。」  「不过我们当中有个人也跟老何一样。」先一人得意地说:「这事只有我一人知道。」  「甚么跟老何一样?」  「还有甚么啦?不就是那话儿不行,对女人提不起兴趣啊。」先一人笑问:「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啊。」  「给你一些提示。这人结了婚,有个十多岁的儿子,向来不太合群,不过工作倒是蛮认真的。有许多我们不愿做的工夫,他也抢著去做了……」  「老李?」后一人试著回答。「李光华?」  「正是!」先一人讚赏似的说。  我在男厕里听到这儿可是脑子轰的一声响,差点脚软下来倒在地上。李光华正是我爹。我堂伯父叫「延华」,意即「延续中华」;我爹叫「光华」,则是「光大中华」的意思。当我知道李延华是我伯父后,他曾给我看过我们家族的族谱。他们那一辈是用「华」字作尾,而我这一辈则是用「艾」字为末。  他们说我爹对女人不感兴趣?那是怎么回事?  「这些话不能乱讲呀。」后一人道:「未知真假,传了出去可不好。」  「怎会是假呢?是我亲眼所见的哦。」先一人说得有点慌张,彷彿怕对方不相信。「哪,夏天那时老何的老婆不是常常走来的吗?说甚么「家里煮多了汤水,大家也来喝喝」。她的意思你也知道吧?她是说自己有太多精力无处发洩,大家也可以来嚐嚐她。我就是那时上她的啦,你也是吧?很多伙计都有干啊。她惯了躲在第四号货柜里跟男人鬼混,因为老闆特准的嘛,他自己都有上。所以每逢她来到,能放下手头上工作的伙计便会走到第四号货柜偷看风光。那天也真巧,老何的老婆来到后,跟老何说了几句,待他一喝完汤便跟他道别了。我见她又走去第四号货柜的方向,当然是偷偷跟著她啦。那时我正在跟大块强他们推牌九,只有我注意到她,所以那次偷看的只有我一人罢了。我一边跟著她一边想,今天会轮到谁呢?老何的老婆约了谁在那儿鬼混?」  「喂,」说到这时后一人打断他。「你当时怎么不叫我一起去看呀?还说兄弟!」  「你正在船尾那儿帮忙吊货啊。难道我要大叫「高佬辉,有东西看啊快点过来啦」这样吗?而且人多了会碍事。最多下次有好东西看的时候我也预你的份好了。」  「真是的你才好说。」后一人赌气的道。  「别打岔呀,到底你还听不听啊?」先一人续说下去。「到了第四号货柜,老何的老婆走了进去,我则在窗口外窥探里面的环境。老闆当然是不在的――那时他去了哪儿来著?好像是交单还是甚么的,不记得了――总之我第一眼看见里面的男人就知道那不是老闆。你猜是谁?不就是李光华囉。」  「慢著。」后一人又插嘴说道:「你不是说老李不行的吗?那么他在那儿干吗啊?」  「我当时当然还未知道他不行,我想连老何的老婆也未知道啊。大概是她偷偷地约了老李在那儿等,但又把事情说得曖曖昧昧的,老李这个大老实又怎猜到是这一回事?所以便楞头楞脑的走去应约囉。我只见老何的老婆二话不说便扑上去搂著他,说了许多肉麻的话。甚么「好哥哥我很热啦」、「人家受不了啦」、「妹妹迟到那我先孝敬你」之类的。这妞儿啊,就是有这一股骚劲。别说老李,即使是干过她的我在旁听了也有点咋舌呢。」  听到这儿,我饶有深意地望著何太太,她低下头吃我的肉棒连正眼也不敢看我。我一手把她提起来,然后粗暴地揉搓她的屁股,又用舌又用牙的在她腿上吃著。她难耐地摇了摇,可是仍是不敢作声。  「那么老李是吓了一跳囉?」后一人问。  「当然啦,自己同事的老婆突然向他又亲又抱,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老李把她推开,道:「何太太……你……你干吗?」她向老李拋个媚眼,道:「怎么啦?哥哥不想要吗?我可不依啊。」老李道:「你……你快点穿回衣服……别……别在我面前脱……」她说道:「那哥哥帮我脱。」老李道:「我……我不行的……」」  我一边吃著何太太的屁股,一边咬著牙轻声骂道:「没鸟用的男人、只有阴道的女人。一个废柴,一个湿柴,真是绝配!」  「老李说自己不行,可是当时我和她也仍未知道他「真的不行」。我只是以为他顾存道义不想搞朋友老婆罢了。她也是这么以为。「好哥哥,你不用怕,我老公不会知道的。他是个老糊涂。」老李道:「老何平时也对我很好,我不想负他。」她说道:「你真是夹缠不清哦!你看看我的奶子?看看我的小穴?难道你不想禽我吗?你是不是男人呀?」突然,老李呆呆地摇头,一字一字的道:「我真的不是男人。」」  我、何太太、先一人或后一人也没有作声。我停止了向何太太进攻,她则是咬著唇静止著,一脸心虚。我霍地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面的笑著看她,可是眼中充满冷意。  「老李说……说自己不是男人?」后一人彷似听不明白,于是这样傻傻的问起来。  先一人嘆了一声,语调有点感慨。「日军刚侵华时,我们受的折磨也不少吧?可是老李更惨。他的那话儿被一名军官割了下来。」  「怎么回事?」后一人失声叫道。  「详细情形我当然是不清楚的,只是当时从窗口外听到他这样对老何的老婆说。他是希望说出来会令她打消跟他偷情的念头。可是你不发觉老李好像从没长过鬍子吗?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像女人似地尖尖的,因为他是个连卵蛋都被割掉的男人呀。如果是清朝时他还可以入宫当太监,可是在这年代没卵蛋的男人真是比死还要惨。」  「可是……他不是有个老婆吗?听说是战后才娶的。而且,他也有个十多岁的儿子呀,现在就在外面吃饭。」  「这个我倒想问问他呢,但这种事当然不可能问出口的。其实我想事情也十分清楚吧。他的老婆和儿子有哪一方面似他?一个是仙子般的大美人,一个是俊美少年,看来他们跟老李实际上是一点关係都没有的。」  「这可真是大新闻……没鸟儿的男人能娶个天降仙子……哈,不是我老说你,但真的难以置信呢。」  「你不信的话下次操老何的老婆时便可以问问她。你多问两句,她也一定会对你说的。这种女人会有甚么密嘴巴?」先一人冷淡地说。  「好啦好啦……咦?这不是俊兄他们吗?」这时多了几人的说话声渐渐走近,似乎又来了另一堆男人。刚来的人跟他们两人寒暄。一边说著「你们在这儿干吗?是不是偷看人家小便啊」之类的又慢慢走远了。最终只剩下我和何太太两人在男厕里。  何太太惊慌地看著我可怕的表情,知道我现时的心情乱了到极处,却不知我下一步会怎样对待她。我努力地把情绪平服下来,轻声问道:「那人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爹真的是……」  「我不知道……」  「你最好立即答我。」我说著一拳打在洗脸盆的玻璃镜上,血水和玻璃都溅了一地。「说吧,我不会为难你的。我只要听实话。」  「嗯……」何太太期期艾艾的道:「当时我不相信,他就当著我面脱掉裤子……真的是……他真的是没了那话儿。听刚才忠哥所说,他应该也在窗外看见的了。你可以问问他去……我没说谎。」  「真的是卵蛋也没有?完全割掉了?」我认证似的再问道。  「嗯。」何太太用力点头。  我不知怎的笑了一笑,慢慢的退后两步。我爹是个死太监……哈,他没鸟用的!好,让我想清楚……我出生时二次大战刚结束了,日军已经从香港撤走。即是说他没可能是我亲生父亲。那我妈呢?她又是我亲生母亲吗?抑或只是我爹的妻子、我的养母?我是谁?谁才是我的爹?我的根出于哪处?我是谁的种?  何太太见我喃喃自语,彷如癲狂,于是悄悄的想从男厕离开。正当她走到门口时,我霍地一手捉著她,把她推在墙上。她尖叫起来。我又脱掉了她的短裤和内裤,然后毫不迟疑地提起她的腿,把肉棒猛地插入。  「痛……痛啊!」何太太喊叫。「我仍很乾……你不要这么……」  「闭上你的嘴!」我喝道,然后一手拉起她的上衣,一双鬆鬆软软的奶子便弹跳出来。我张口大吃,吃得她啊啊的叫过不停。  我一开始便用高速插她的穴。这贱货被我插得一会水便流了出来。她兴奋的扭曲著脸容,又爽又痛似的忍著不叫出声。我整枝肉棒都像铁棒似的,在她穴中激烈地敲打抽插。  突然她往我的嘴上吻下来。双唇甫接不久,我猛打甩开她的嘴,强劲地打了她一记耳光。「别用你这张贱嘴来吻我!你是甚么东西?你是鸡而已!」  何太太失声痛哭起来,一边被我插著,一边怒骂。「那你又是甚么?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野种!你打呀,打死我好了!谁怕你这野种?」  我骇然地又怒又笑,用力把肉棒抵在她淫穴深处,连续射精。又把她身上的所有衣服都扯烂扯掉,拋到粪坑里头。她一边哭一边追著打我。我用力抱著她,用身子撞开木门,把她一脚踢出男厕。她身子光溜溜的伏倒地上,哭个不停,然后又立即站起来跑进女厕。  我一边走出外面一边把裤头扣好,也不返回聚餐那头,只是向著大街的方向扬长而去。  那一晚我到了雷大嫂家中。雷老大不在,我伏在雷大嫂怀中,目光呆然。雷大嫂不知我发生了甚么事,却也没有过问,只是温柔地轻抚我头上已长出不少的短髮。  「姊姊,我有很多事也想不明白。」过了像一辈子那么久,我轻轻说道。  「我能帮助你吗?」她柔声问,又吻了吻我的头顶。  「没人能帮我。」我牵强地笑了笑。「我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谁也不知道的呀。」雷大嫂像是向小学生讲解似的娓娓道来。「我不知自己是谁,你也不知自己是谁。何谓自己呢?我们都没有自我。我们生在这世上,只是一束又一束无方向地飘流的野草而已。谁都一样。」  「可是你有自己的姓名。」我抬起头来。  「你也有呀。」她露出以往那极具魅力的微笑。「你就是艾官。」  「可是,我姓甚么?」  「这个重要吗?我只是艾官艾官的叫你,从没关心过你姓甚么。说起来,你的全名是甚么啊?」  「李官艾。」我笑著坐起身子。「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那么就轻鬆了啊。」雷大嫂从我的烟包中取出一根烟,把它放在我口中含著,然后替我点火。就像照顾一个刚起床的小孩的妈妈一样。「没了姓氏、没了祖宗,就等于没了家族遗留下来的悲哀一样。你不用背负这些,我倒是反过来羡慕你呢。」  「或许你说得对。」我叼著烟,抬眼看著天花板喃喃的道:「以后我谁也不是,只是艾官。姓甚么根本不重要。」  「你懂得这样想就好了。」  我望著她。「姊姊你真好。再过两个月,我便十六岁了。这次生日许愿的权利,我留下来送给你。你想甚么都一定会实现的。」  「如果我想一辈子跟你一起?」她睁圆眼睛笑著问。  「那有甚么问题?」我笑道。  接下来的日子彷如走马看花一样,我脑袋好像装满了一切「不能作答」的题目似的神不守舍。妈在团年饭那天后问我之后去了哪儿,又说我跟何太太去洗手间后发生了许多事,问我知不知道。我只是含含糊糊的对答,说我自己上完厕所便去找朋友了,不知道何太太怎么样。妈平静地看著我。她每次这样看我时我都知道她看穿了我说谎。可是她从不责骂,只是点点头便不再说下去。我看著妈的脸,第一次感到这人不是我妈,而是一个跟我生活多年的女人而已。想到这儿,我对她的感情有了转变水流似的流向。我一直迷恋我妈的身体,然而现在觉得她的距离跟我相差彷若千里。她会是我一直也触不到的女人。  比起妈,我对爹的态度改变得更明显。我不再骂他,也不再为他而生气。我完全当这个人是透明体一样,走在面前连一眼也不看。我没再对他说过一句话,他对我说话时我也听不见,完全不知他是说了些甚么来。有时我会不经意地看看他的裤浪,可是甚么感觉也没有。没有感想,只有事实。  他的确不是男人。  每一晚我都在找女人去度过。反正我人生的女人多的是,她们也乐意奉陪。有几次我跟含韵的父亲去打高尔夫球。章老爷的技术很好,教了我不少诀要。在他面前我感到他已逐渐接纳我,开始会跟我开玩笑,或说一些比较私人的事情。他说他看好我,在将来一定会成为他的得力快婿。含韵听后又高兴又羞怯。我知道她准备嫁我。但我呢?  我不需任何准备。我只要照自己的手册照著办就是了。  由于这样,我对乐慈也比往常好了一些。我多了抽空陪她,跟她去散步、谈心事。她说我近来对她好像温柔了,是不是发生甚么事?我摇摇头,说甚么也没发生。乐慈知道我好色,所以从来不会主动靠近我。但她近来却像怕我愈走愈远似的,开始喜欢挨著我走路,或在我脸上亲吻一下。  「你整个人变了。」她说。  「因为我要长大。」我笑说。语气像开玩笑。  四月过后,我已是十六岁了。回望我自从得悉自己不是爹的儿子以来的这段日子,我觉得不可思议。我在努力的平衡自己,为了生活而付出了不少的努力。这是我人生首次感到这么低落。可是我给自己期限。我不要自己会步向李光华的后尘。因为我根本不是他的儿子。  春去夏来,期末考开始了。对于初中的最后一年我不怎么费心。我知道自己会考得上,可是也知道自己毋须考上。如果我想要课本里的知识,有李延华便行了。我不愿再在学校这地方浪费太多时间。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并且是超额完成。  学年结束,我正式脱离学生这身份。而我在这几个月来的努力也有了成果。我最终都可以凭自己的努力而重新认清自己。我是艾官。我在心里说。我是艾官我是艾官我是艾官。  于是考试结束当天,我主动走上李延华的家,为了计划也为了获悉资讯而跟他作了一次长谈。  「我不是姓李,也不是你的堂姪。」我坐下来便说:「看来,你也应该有话要对我说了。」  李延华好像觉得有趣似的看著我的脸半晌,然后点头道:「你说得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