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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伦不类76---77

2018-05-10 11:12:45

76   袁振醒过来,是由于胃烧灼的厉害,感觉胃液似乎正拼命的往上涌。   他猛地坐起来,斜了一眼靠在床头闭目的龙语,也顾不上轻就跳下了床。   冲进卫生间,掀开马桶盖子,狂吐。   按下了抽水马桶的按钮,水流卷走了不洁之物。胃里的东西顷刻间倒空了,恶心的感觉却难能平复。腹肌和肩膀的肌肉都由于想吐而紧绷着,可,再没什么能吐出来了,只能干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鼻粘膜都有种刺痛的感觉。   身后传来脚步声,水龙头发出响动,袁振艰难的抬头看,只见龙语正用水杯接水。   “接着,漱口。”龙语弯腰,把漱口杯递到了袁振手上。   袁振也不加推辞,呕吐实在是一股令人难以忍耐的气息。   “好点儿没,搀你起来?”隔了一会儿,龙语接过了袁振递回来的水杯。   “几点了?”袁振从窗户看出去,天已经大亮了。   “八点多。”龙语扶起了袁振。   袁振走出卫生间,脚不似踩在地上倒像是踏在棉花里。被龙语扶着躺下,他并没有躺到底,而是半靠在了床头上。盯着眼前人,袁振有点儿内疚——你看这人,衣服都没脱,线衣连同衬衫都皱巴巴的,显然,一夜没合眼啊!准是陪着伺候了一宿。啧啧,准是,头发也有些乱。哎呀呀,你再看他那裤子,有明显的污渍。就连另一边的床铺都在说明问题:丝毫没有被拉开过的痕迹。   他恍惚记得曾央求他留下……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他回去。   唉,喝酒果然生事!失态!仿佛主宰自己大脑的变作了妖魔鬼怪。入驻他脑里的那一只,叫做:苛责。毫无疑问,小闫的那番话,刺棱他了。当然也幸亏他喝大了丧失了行为能力,否则,后果更加不堪设想,只能比现在这失态更糟!   “你跟我折腾了一宿?”袁振轻声问。   龙语点了一颗烟,“你觉着呢?”   “……丢人了。”袁振无地自容。   “你再躺会儿吧,来来回丨回吐了一宿了。”   “晕。这么靠着还好些。”   “那被子盖好,别再感冒了,那就真恶心了。”   “你就没睡吧?”   “嗯。”龙语吐出一口烟,“抽烟么?”   “不用,谢了。”袁振伸手捏头。   “你躺下吧,我给你捏。”   “我自己来就行。”   “你让我给你捏了快一宿了。高雅不是装的,孙子才是装的。”   “……”   龙语说着,碾灭了烟,伸手过去给袁振捏头,“我给您捏着,图解闷儿,听了一宿相声。”   “说真的,你睡会儿吧。”袁振按住了龙语的手。   “甭蛋逼了。”龙语继续捏。   “我好多了,吐完好多了。”   “你吐了几次,就这么说了几次。操丨,我还真没想到你能喝成这操行!”龙语感慨。   “呵呵……人多,一热闹,免不了的。”   “敢问,你这辈子,还有比昨儿喝更多的时候吗?”   袁振半天没吭声,似乎在认真思考。龙语并未追问,然而,当他听见那句:“有,就第一次遇上你那回”的时候,他恨不得自己没问过。   “真他丨妈有出息!”龙语一巴掌拍在了袁振脸上。   “我说,你看在我回答这么认真的……能不跟醉酒的人动粗吗?”袁振在笑,嘴角明显的上扬着。   “谁让你提!我后来一想到……一想到那回,我就……我就……真他丨妈一失足成千古恨!”龙语无奈了,“操!更可恨的是,我还根本没印象!”   袁振握住了龙语的手,“你不是那失足的,信我,我是。”   “得了便宜卖乖。”   “真的,你说是不是,没那回,这辈子,你不会认识我,我也不会认识你。我还是一本分人,你还是潇洒的浪子。”   “那敢情好了。”   “是吗?”   “闭眼,再睡会儿。”龙语制止了袁振继续发言,“诶,你想吃点儿什么吗?都吐空了吧?胃难受不难受?”   袁振摆了摆手。   龙语不再说话了。   头部的揉捏力道适中,袁振渐渐的陷入了迷迷糊糊的状态。然而,龙语的那句“那敢情好了”却始终盘旋不去。   不认识会比较好吗?   好像是。   如果不认识,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种种了,对吧?   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关道。   不仅仅是他自己对这场感情抱持无奈的态度,龙语也是。   只是,怎么就不能结束它呢?   实际上,他们都想这么干过。也真都这么干过。   呵呵。   袁振想,相对于他爱的忐忑不安,龙语肯定也是被爱的忐忑不安。   两人被一条无形的绳索捆在一起,在这忐忑中沉沉浮浮,被迫上演了一出大龄男青年情感惨剧。   龙语发现袁振再次入睡,是一刻钟之后,阳光透过窗帘晒进室内,打在袁振的脸上,让他脸色看上去好了很多。他均匀的呼吸着,一只手抓着被子,被头掖在下巴处,躺的要算规整。   龙语累极了。眼睛不打磕绊的盯着一人儿一宿,那不是闹着玩儿的。上一回要数他骨折的当晚,上上一回是任伟得肺炎,再上一回是……好像是母亲住院切除一颗良性肿瘤……   浑身都较着劲儿的酸疼,腿沉得好像灌了铅,背疼的似乎刚背过几十袋儿水泥。脖子更别提了,上吊一回大抵也就这样儿了。   袁振肯定还要睡很久,他不能走。不能走还得照顾着。也就是说,还得接着熬下去。   龙语胡噜了一把脸,决定洗个澡。   他是个夜猫子不假,但,夜猫子白天可是得睡觉的!不能连轴儿转啊!   这么想着,龙语下了床,开了衣柜,翻找他的睡衣。拿了睡衣不说,又拎了一件儿睡袍出来——裹严实喽!可别麦秆上插针,节外生枝。   钻进浴室,热水迎头倾泻而下,龙语舒服极了:一定得犒劳一下紧张麻木的肌肉组织了!   “没那回,这辈子,你不会认识我,我也不会认识你。我还是一本分人,你还是潇洒的浪子。”   袁振的这句话突然冒出来,令龙语有些出乎意料。   诚如他所说,正是如此。   倘若没那次糟糕透顶的交集,他俩没有后来可言。   真是奇怪,就在那一天,就在那家Pub,就在一场酒醉之后,他跟他就纠缠不清了。   孽缘也是缘,缘字当头,你还真就躲不掉。   它绝逼是让人后怕的,只是,如果这些不曾发生,那么,他跟他,现在又是处于什么样的生活中呢?跟哪些人交织出命运的网?   这肯定是不成题的假如。   按照霍桑说的:对于那些实际上影响我们一生的前途和我们的最后归宿的事件,我们甚至也只能知道其中的一部分。还有数不清的大事——假如称之为大事的话——差点儿发生在我们身上。然而却在我们身边掠过,没有产生什么实际效果。甚至也没有反射任何亮光或阴影到我们的心上,使我们察觉到它们的接近。   呵呵。   也正像beatles唱:Let it be。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袁振睡醒已经是午后,阳光透过客厅的窗户洒了一地的碎片,这碎片也笼罩着龙语。只见他横躺在沙发上,睡的很沉。虎子趴在他脚下,一样是慵懒的闭目养神。听见袁振的脚步声,丧么耷眼的瞅了瞅,叫了一声,算作:跟你丫打招呼了。袁振郁闷,这俩倒是挺像,都是流氓范儿!   “你一天到晚就会睡。真是会享福。”袁振蹲下,挠了挠虎子的下巴颏儿。   阳光暖暖的,果真很舒服。袁振蹲着,都觉得享受,都想再加入睡眠大军。   啊,那也得给他盖张毯子,屋里并没有多少温度可言。   这么想着,袁振起身,回到床边,抽了一条毛毯出来。   拿过来,刚要给龙语盖上,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龙语微微敞开的领口里点点斑驳的印记。   袁振愣住了,定睛去看,委实不是他眼花了。   他发现自己很平静,居然还能调动脑思维去回忆:上一次跟他那什么,好像他没干此等事儿……且,就算干了,他也不觉得,这东西能横久远、永流传。   毛毯还是盖了下去,就在他捕捉回忆间。   龙语动了动,好像是醒了,咕哝了一句什么袁振没听清,但着实看见他下意识的紧了紧领口。就像睡着都高警惕状态似的。   我说你怎么难得穿的像一回正常人呢——学院风。衬衫跟线衣加起来,一百个扣子。   袁振在隔壁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点燃了一支烟。   阳光下,烟雾缭绕的痕迹徐徐升空。   这能叫阳光下的罪恶了吧?   阿加莎克里斯蒂有这么一部电影,发生在风光如画的旅游胜地的谋杀案。嗯,电影风景很美。   不妙。   袁振知道,一旦自己无法集中精神,就很不妙了。   非常不妙。   龙语不是老实人干的出混蛋事儿,袁振一早清楚。只是,清楚不代表正视的时候就能淡定。 77   麻木的看着文件,袁振呵欠连天。常年的生物钟使然,无论每天几点睡,早上八点基本都会醒,且,醒了还就睡不着了。今天还不是八点醒的,是闹钟五点半将他闹起来的——监理卸货。   城里的限行规则特别多,所以货车不是一清早到便是半夜里来。   管库房的小孙又来迟了,加上盘点、清理、包装要发往外地的货物,袁振一直盯到十点多一切有条不紊了才去办公室。他想,库房需要再加个人手这件事有些事不宜迟了。   刚沏了茶坐下来,谈不上休息,秘书又来了:跟加盟商的网络会议下午召开,厚厚一叠资料摞在了他办公桌上。   这一通忙下来,袁振精疲力竭。要说忙碌唯一的好是:至少不用再烦龙语的事了。   袁振终究什么也没跟龙语提,硬是咬碎了牙往肚里吞。没办法,你让他说什么啊?你身上那东西怎么来的?弦儿!你跟谁做爱了?寡!且,归根结底,袁振说不出口是因为,龙语就是那样一个人。你不是不知道,你是很清楚。你想责备他什么?你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于是乎,袁振发现,若真想较劲,就只能自己跟自己较劲。   你还拿得起放得下。你倒是放下啊!   别提多懊恼了。   翻来覆去的,袁振脑子里就这些事儿,想停也停不下来。   可怎么办啊!   放下,放不下。纵容,也显然纵容不下去了。   之前也就罢了,龙语也不是不偷腥。问题是,现在不是之前。他俩现在什么关系,彼此心知肚明吧?那天怎么也算俩人把话摊开来了吧?   为什么,龙语还是不能约束自己?   他到底……想怎么样啊!   是不是对于人的劣根性,我们就只能束手无策的睁眼瞧着?   那天龙语睡醒,待了没一会儿就走了,之后到今天,五天了,彼此没联络过。   我其实就想踏实的过日子,可怎么越过越不舒坦。   还不如单身呢。      六点袁振回了家,饿了,却不想做太复杂的吃食,于是,烧了水,决定煮面对付对付。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的让人心慌,袁振开了收音机,调到文艺台,听着不知名的长书联播解闷儿。   期间,虎子到厨房巡视过一圈。走了之后,来福又来了一趟。   显然它们都有些失望:今天是混不上什么好吃的了。   接到龙语的电话,是下面条前,那位笑嘻嘻的说:晚上我过去。   袁振关了火,捏了捏额头问:过来吃饭吗?   龙语轻快的回:不了,我正跟赵昕这儿蹲等呢。吃完陪他玩儿会儿游戏避过高峰期,估计十点十一点左右的到。   袁振挂了电话,那锅水也没被他重新烧起来。   因为他忽然很龌龊的想到,跟龙语滚床单的会不会是……赵昕。这么想着,还像是为了配合他,以往那俩人之间的亲密画面轮番上演。   唉,你没救儿了。袁振自己对自己说。龌龊到家了。   你怎么能去怀疑赵昕呢?   龙语是不正经,但赵昕非常正经。   可是,可是……   电话再响起来,袁振看看,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谁啊?   狐疑的接起来,听筒里传来了并不陌生的嗓音。   居然是景燃。   有些晕。   袁振基本上是只听不说。他听他说:我刚从医院回酒店,把房卡掉了,要补办,但现在负责的人吃饭去了,大堂经理让我等。又累又饿,请我吃饭吧。   景燃这些日子时常两地飞,这个袁振知道,闫力跟他说过。但他实在想不到,他……还会跟他联系。   且,这样的说辞,还真让他无法拒绝。   在北京景燃几乎没什么朋友,会找自己也肯定是闫力脱不开身吧?   除了去,眼下也没别的选择了。   袁振看了看表,六点四十。倒是去一趟也无妨。龙语不会马上就来,而这个时间,酒店的餐厅,景燃总不会……办出什么二寡的事来吧。   “行吧,哪家酒店?我这就过去。”   “西单美爵。”   倒是不远,问题,周五,这时间段,二环,轻易就能堵死人!   你是真能给我出难题。   “快点啊,我快饿死了。”   袁振不敢怠慢,穿了外套就出门了。      到达酒店是七点半,倒也不用找,景燃就在大堂,很悠闲的翻看着书籍。   见袁振走过来,他起了身:“还算快。”   “我当你夸我,你可以自己看看外面,堵的水泄不通。周五晚上的北京,就是瘫痪的北京。”   “吃什么?”景燃笑笑。   “你想吃什么?”   “客随主便。”   “那就酒店的餐厅吧。”袁振看着立在服务台前的指示标致,有粤菜馆。   “不知道还有没有位置,有怕是人也不少。”   袁振心想:我还就怕人少呢!   两人坐定,服务生送来了餐单,袁振接过来递给了景燃。   景燃倒也并不推辞,很快点好了菜。   面对面坐着,袁振不觉点了支烟,因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景燃托着下巴看着他,好像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袁振非常后悔没有煮面,他意识到,这顿饭他绝对吃不下什么。   “你没戴我送你的表。”良久,景燃像是无聊了,开口道,“我选了挺久才决定的。”   袁振明白,他指的是托闫力拿给他的生日礼物。盒子他终究拆开看了,看完就塞进了抽屉深处。   “习惯旧的了。”   “我可看不出你是个恋旧的人。当然,一度以为是。”   他的腿碰到了他的腿,装作无意的样子,袁振慌忙向后错身。   “你朋友他父亲,情况怎么样?”   “还好,保守治疗。并不见太大起色,维持而已。”   “哦……他很忙?我听闫力说,你过来的挺频繁。”   “我也忙。”   “……”   “但过来这边,也不是不愿意。”   哎呦,袁振心里叫苦不迭,他从来都说不过他,这种说不满的话是景燃绝对的强项。   转移话题,转移话题。这股子暧昧劲儿特别令人难以抵挡。   以前交往的时候,无论是说不满的话,还是暧昧气氛,袁振都特别喜欢。但今时今日,可就成了……受罪。   “房卡掉哪里了?”   “我怎么会知道嘛,忙忙叨叨,也许掉在医院了,也许掉在了出租车上。”   “你啊,很少见你马虎。”   “呵呵。”   “闫力又被客户缠死了?”袁振又点了一支烟。   “哦?何出此言?”   “……一般……一般来说,你不是跟他联系吗?”   “言外之意是,我不应该联络你?”   “你多心了。”   “好像不是我多心哦。你脸上分明写着呢。”   “……”你噎死我算了。袁振崩溃。偏偏这菜上的真慢!你地里现摘呢吧!   “我刻意不联系他的。”景燃看着袁振的眼睛说。   袁振实在猜不出下半句他要说什么,只能静等。总之,千万别是:因为我想见你之类。当然了,也很可能没有下半句。又是说不满的话。   只是,令袁振绝对想不到的是,下半句出现了,并且,出现的晴天霹雳。   “我跟他睡了。”   “什么?”袁振手一抖,烟差点儿掉了。   “你听不懂?”   “……”   “我跟他,睡了。他功夫很了不得。”   这烟,是拿不住了,袁振索性碾灭在了烟灰缸里。   “上一次我回来的时候。”景燃轻描淡写的说着,“所以我不太想找他,要是被他那个小可爱知道,那小家伙会哭成什么样呢。”   袁振看着景燃,头一次怀疑自己到底认不认识他。这是他记忆当中那个矜持的男人吗?   第一道菜姗姗来迟,却没人动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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